一
天赐沃野、大美河套。在我成长生活的这片土地上,配得上“美食”这个词的食物数不胜数,但白玉满仓、心有明珠,窃以为酸菜就是河套美食的代名词。
酸菜早在古代就兴盛于民间和宫廷,称为菹。《周礼》对此已有记载,北魏的《齐民要术》更是详细介绍了用白菜腌渍酸菜的方法。酸菜的核心原材料是白菜。北方人对白菜的热爱程度,从对白菜的多种做法上可见一斑,而腌渍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一种。
酸菜保存周期长,保存条件简单,有口缸就有了一整年的猪肉伴侣。缸这东西,秦岭淮河以北家家都有。古人为了更好地贮存食物,发明了腌渍这一制作食物的方法。时至今日,我们的食物种类多样,贮存食物的方法也有很多,腌制而成的酸菜依旧为人们所钟爱,只能用“好吃”二字解释了。
从制作过程来讲,要得到一缸可心的酸菜并不算困难。准备大白菜若干,剔除其虫蛀及缺失水分的外部较老叶片,将其从中间竖切一刀,一分两半。然后,分层码放于缸内。每摆放一层白菜都要在其上面均匀地撒一把腌菜盐,再压瓷实,尽量缩小层间缝隙。一切妥当后,将一块外表圆润、分量十足的石头压至菜顶部。就这样,大概腌制三周左右,酸菜便制作成功了,即食即取。
如果说白菜像白玉翡翠,那么腌制好的酸菜就像一卷卷金黄绸缎,浅色处甚至剔透反光。清洗烹调后的酸菜可自成一道菜,色泽由绿变黄,油光发亮,香气扑鼻,初嚼只觉筋道脆爽,而后酸汤突破菜叶的束缚铺满口腔,令人回味无穷。
酸菜不仅是一种食物,也是河套地区自古以来美食文化的积淀,更是无数河套人记忆中家的味道。母亲的手艺、年味的代表、招待亲朋至友的重头菜,它承载着一代又一代河套人的味觉记忆。
说酸菜,就不得不谈一下河套名菜——猪肉烩酸菜。
河套地区向来有上半年圈养猪崽入冬杀的习俗。每年隆冬,谁家要是杀猪,便会请来亲朋邻里吃杀猪菜。这道杀猪菜是用猪颈部的五花肉,即槽头肉,配以酸菜、土豆等烹制而成,肉质软烂绵香,肥而不腻,非常可口。它是一道硬菜,总能给予勤劳善良的河套人最扎实的饱腹感。它亦是一道软菜,伴随着亲情,拉近着友情。它的味道单是想念起来,就能触动河套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人回想起家的味道。
二
说河套美食,怎么少得了酿皮。
在满桌流油的河套饮食环境下,酿皮可以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酿皮店,反映出酿皮受河套人欢迎的程度。
欲果腹时,酿皮可当正餐;招待亲朋时,它亦可当一道凉菜。河套美食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大方:任何一道菜都可以完美适应任何场合,而无违和感,可谓登得大雅之堂、入得寻常餐桌,为孤独祝酒,也为热闹助兴。
酿皮中有一位必不可少的配角,名作面精块,与酿皮相辅相成,以至于在本地人口中,酿皮和面精指的是同一种食物。
酿皮的具体做法是,把面粉用温水和成硬面团,再几经揉搓,等面团精细光滑后,再放入凉水中连续搓洗,洗出淀粉。面团呈蜂窝状时,放进蒸笼蒸熟,就是人们常说的面精块。将淀粉糊舀在蒸盘中蒸熟,酿皮便做好了。把酿皮从蒸盘中剥离,切成长条,放入面精块,配以黄瓜丝、芹菜丁等,浇上葱花油、辣油等调味料,入口爽滑,回味悠长。
三
如今,稻米虽然在河套人的主食中占比较大,但面食作为主食,其地位在河套人的心目中仍是无法撼动的。
除了酿皮,河套地区的面食还有很多,单讲面条,其吃法就有许多,羊肉汆面就是常见的一种吃法。取河套高筋小麦粉和制面团,反复擀制后切条备用。将葱、姜以及香菜等时令蔬菜切碎,把解冻的羊肉切片,加酱油、胡椒粉等腌制。烧水煮面,面条九成熟之后下入腌制好的羊肉片,搅拌均匀。开锅后,撒盐调味即可盛出,再加入蔬菜碎末,便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顿美餐。面条筋道,羊汤鲜香,捞起一片沁着油花的羊肉,慢慢咀嚼,细细品味,口齿留香。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若能再配上两瓣蒜,那真是千金都不换。
入水为汆,意如其字。当面条和羊肉片两种食材入锅融合,乃至于汆,这道面食的灵魂也由此而生。羊肉汆面作为河套地区一道传统美食,受众面广,老少皆宜。其食法展现的是河套人的不拘小节,量大肉多凸显的是河套人的豪爽。
历经历史长河的冲刷,河套地区逐渐形成了如今的饮食习惯,不惊艳的菜名、不起眼的食材、不铺张的做法,却能给予食客最实在的舌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