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
颜色、味道、数字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倚着河套烟火氛围的河套方言,颜色是灿烂的,味道是丰富的,数字是神奇的——
在河套地区,人们经常会说一种有趣的话,比如:呵驼赛住牛嚎,放屁震得头摇;嘴上说得吧啦吧啦,尿床尿得唰啦唰啦;骑上毛驴拄拐棍儿,好活一阵儿是一阵儿……听到这样的句子,你会不会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没错!这就是后套话里最富有魅力的语言形式之一——串串话。串串话就是把两句或多句意思相近的话放在一起,并且对每一句话末尾的字进行处理,使其合辙押韵,听起来节奏鲜活明快,诙谐幽默,语调自然流畅,韵律活泼,别具一格。串串话说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悠悠悦耳,好懂好记,趣味隽永。
后套串串话的字数没有严格要求,句子可长可短,音乐性极强,与一般的诗歌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韵脚稠密,每句末一个字都要押韵,句与句之间顿挫有致,抑扬连贯,表达的内容丰富连贯,深受河套人民喜爱。在后套人民口中,它显得那么平易、朴素、浅近和通俗,表达的情感不矫饰、不做作、不卖弄,使人们从中窥见鲜活的内容,体味到生活的情趣,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体现出后套人耿直、大方、爽朗、乐观、胸怀坦然的性格特征,反映出河套劳动人民健康向上的浪漫主义情趣。
后套串串话综合了多种修辞方式于一身,它的基本框架是排比,而且是押韵的排比,有的又与反复、同字、叠音相结合,有的还与比喻、夸张、模拟相联结。多方面的修辞功能使得串串话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震撼力。串串话的艺术表现力极为丰富,它可以描写事物,描绘景象,模拟声响,刻画人物,叙述事情,抒发情感,或揭露,或批判,或讽刺,或调侃,或赞美,或歌颂,无所不能。当风趣幽默的串串话和丰富多彩的河套饮食文化相遇,必定产生有趣、有味、有范儿的故事。
豆腐筋来粉条条白,黄灵灵的油糕端上来。
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三遭。
上梁馍馍压栈糕,明年养个秃小小。
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十里的荞面饿断腰。
百岁吃顿糕,日后步步高;生日吃顿糕,办事不发毛;喜事吃顿糕,日子过得好;丧事吃顿糕,阴间饿不着。
从这几句串串话可以看出河套地区的人们对糕的喜爱程度。《汉典》对“糕”的解释是用米粉、面粉等为原料制成的一种食品。而河套人民情有独钟的糕主要是用黍子去皮后磨成的黄色糕面制成的。现在,人们与时俱进,又制作出了江米糕。“糕”与“高”同音,里面蕴含了太多美好的期许,比如“高升”“福寿年高”等。河套人民的生活离不开糕,红白事宴要吃糕,婴儿满月要吃糕,儿童圆锁要吃糕,小孩升学要吃糕,老人过寿要吃糕,乔迁新居要吃糕,就是简单地为了改善一下生活也要吃糕。可以说,糕伴随着河套人民的一生,见证了每个人一生中每个重要的时刻,承载着一个又一个美好而动情的记忆。糕的制作要经过“粉糕面”“蒸糕”“搋糕”“捏糕”和“炸糕”等一系列繁杂的工序。不用油炸直接吃的叫素糕,里面包豆沙的叫豆豆糕,包酸菜的叫菜糕,用油炸熟后金黄油亮、表皮有一层薄薄的脆皮的才叫油糕。油糕具有“黄、软、筋、香”的特点,吃起来外脆里糯,唇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糕,吃出了后套人的情怀,吃出了博大精深的文化,吃出了脚踏实地的精神,更吃出了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期许。
酸不过浆米罐子,亲不过老婆汉子。
分红一块,蒸饼烩菜;分红一块六,酸菜烩猪肉。
吃饭没有咸菜,就像老婆不在。
不羞不气不阑兴,不吃你家酸蔓菁。
咸菜一盘,喝个没完。
正愁的不愁,愁乌拉山上没一块腌菜的石头。
这几句串串话说明后套人也嗜酸。究其原因,就要从后套人的祖籍说起。河套地区很多人的先祖来自山西。自清康熙年间,晋北汉民走西口、入河套、进大后山一带,吃酸食的习俗亦在河套地区流行开来。刨根问底,是早年冬春季缺少蔬菜的缘故。由于蔬菜保鲜困难,人们便用盐腌制蔬菜,以达到长期储存的目的。像辣椒、芹菜、豆角、大蒜、蔓菁、芥菜、黄瓜、苦菜等都可以被后套人腌成咸菜。尤其在过去寒冷的冬季,新鲜蔬菜难觅踪影,酸白菜、咸菜更像是人们的救命菜,使味蕾不至于那么寡淡。加之酸菜、酸饭具有调味和开胃功能,所以,后套人对酸食欲罢不能。为了腌酸菜,酸菜瓮和腌菜石是河套人家必不可少的家当。在所有的酸食中,酸粥是龙头老大。所谓酸粥,是以糜米之汤盛于罐中,待其发酵变酸后,放入糜米,在火上慢慢熬制而成。熬好的酸粥米粒晶亮醇香,筋软滑溜,酸香顺口,使人口内生津,具有调味、消暑、开胃和泻火的作用。在熬制的过程中,也可以将汤汁舀出,就成了酸米汤,加点白糖,晾凉后饮用,是上等的清凉饮料。糜米酸粥有多种吃法,可以加入白糖,酸甜可口;可以加入辣椒面或者咸菜之类,酸辣爽口;还可以用红腌菜炒食,保准吃得人大汗淋漓,吃了上顿想下顿。为了做酸粥,以前,河套人家家户户灶台上至少备有一个“浆(酸)米罐子”。除了酸白菜、咸菜、酸粥,河套人还喜食洋柿子酱等。还有,吃完烩酸菜和面精之后,许多人还喜欢泡一碗开水,要的就是那个酸爽的味道。河套地区的人们吃酸,更是一种家乡的情感和文化的象征,这种情感绵延不断,是多少人心灵的慰藉。
冬公鸡,夏草鸡,早春四月开河鱼。
麦子迟种不出头,胡麻迟种不出油。
吃细粮,盖新房,剩下票票存银行。
粮多肉多票票多,顿顿饭油花花漂满锅。
香不过的猪肉烩菜,亲不过的姑舅常在。
想起猪肉勾鸡,口水就流一地。
黄瓜顶门,想断了;小瓜子堰车,想烂了。
香油调苦菜,各自取心爱。
上面这些串串话充分彰显了河套饮食文化内容的丰富多彩,也展现了河套饮食文化的特有魅力。气候适宜、光照充足和水资源丰富,造就了河套农业的辉煌与浪漫。“塞外粮仓”巴彦淖尔,不仅是世界三大优质小麦主产区之一、全球最大的有机原奶生产基地,还是全国最大的食用向日葵生产交易集散地、全国第二大番茄原料生产和番茄制品加工基地。这里有多个国家级地理标志产品,比如河套番茄、河套向日葵、五原黄柿子、五原灯笼红香瓜、前旗黑柳子白梨脆甜瓜、河套肉苁蓉、河套枸杞、河套西瓜、河套蜜瓜等。好食材出好味道,也正是这些好食材,最终成就了正宗的河套风味。
串串话与河套饮食文化完美结合的例子数不胜数。串串话深受河套地区的历史、风俗等影响,反映了当地人民的生活智慧和幽默感。串串话中蕴含的地域特色和文化因素,增强了当地人民对河套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串串话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和津津乐道中也赋予了河套饮食文化更加特别的意义,加深了地区的独特印记。每一句经典的串串话,每一道入口的美味,都深藏着人们对故乡的情怀。让我们怀揣一颗敏锐感知美的心,去细细品味串串话和河套饮食文化,去了解河套地区的风俗习惯,感受人们坚韧不拔、追求幸福的感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