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深情
发布时间:2024-12-06 11:51:01 文:官亦鸣(临河) 编辑:雷丽娜 来源:巴彦淖尔日报

  鄂晓玲给我送来了她的第二部散文集《山的那边》。几年前曾读过她的第一部散文集《又是桂花飘香时》。

  边读边想,一个人若总是对自己的过往岁月念念不忘,总是有那么多的情难舍,其精神生活该是何等丰富多彩。读着那一篇篇似曾相识又别有一番滋味的文章,我不由地想起前不久读过的梁实秋先生的散文集《岁月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深情》。其中三个关键词,“岁月”“不期而遇”“深情”深深地触动着我。


1129004_001_02.jpg



  岁月是每个人用心、用情匆匆走过的过往。岁月有痕也好,岁月无情也罢,或曰岁月如梭也好,岁月如歌也罢,日子总是要一天天地过的,就如同日出日落,全不顾你意愿。对于有心的鄂晓玲来说,过往的岁月总有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期而遇的深情。

  她从小桥流水、花香四季的南方迁徙到大漠浩瀚、沃野千里的河套平原,儿时的岁月当是她终其一生难以割舍的情缘,她在书中不止一次地写道:“我的故乡在皖南,人称‘上江人文之盛首’的安徽宣城,这里山清水秀,城北五公里处就是延绵百多里的江南诗山——敬亭山。”难怪她骨子里有这么多的诗情画意,她的基因组合里念念不忘的是诗仙李白对家乡的描述:“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随着生活的变迁,她来到了“千里阴山千里雪”的阴山脚下黄河北岸的河套平原。于是,她深情地写道:“当神奇的阴山山脉走向河套大地时,它收起锋芒的犀利,像慈母一般俯下了高大的身躯,温柔地环抱着河套大地。”

  “春季河套大地姹紫嫣红,殷殷桃红未落尽,绚丽的丁香花又开了,梨园洁白花如雨,紫粉槐花飘下来。夏季田野鎏金溢彩,远望麦浪金灿灿,近看瓜果满园香。秋天更是向日葵收获的季节,阳光下的葵盘中那一粒粒胖胖的葵花籽,迫不及待地要挤出了葵盘,田间地头洒满了丰收的欢声笑语。河套从来是福地,俯瞰天赋河套的大地,恰似一幅浓墨绘就的佳作,赤橙黄绿万象生机。”

  一切艺术都是用感性的东西表现最崇高的情感。一个优秀的创作者,一定是时代认真的观察者和准确的书写者。

  她的散文集中有她借物寓情的《沙枣花开的季节》《多蓝湖随想曲》,有难舍难忘的《渠边人家》,有《父亲的背影》,就连河套人因常年嗑瓜子而形成的豁牙也成了她笔下的《骄傲的豁牙》,而写的最多的还是她的故乡、家人、儿时的玩伴和成人后的亲朋好友。在近60篇的散文随笔中,她用了20多万字去叙说那些岁月给她烙下的印记,其中一些篇章读来令人动情,如:《年味儿》《相聚》《根旺的幸福》《母亲的心愿》《父亲的小院》《缅怀恩师》《家有小弟》等。她不厌其烦地写着“江南人、江南情”,还饶有兴致地写着她心目中的“北方人、南方人”。

  而这一切的过往岁月,这些深深触动作者心灵的深情,又是那样不期而遇、那样情不自禁。作者迫切地用笔记下来,又迫不及待地向朋友倾诉。正所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正是那些深深地触动着作者心灵深处的岁月的深情,才使她散文集中那些普通人家的日常生活,还有那一山一水、一物一景,读来总让人沉浸其中、产生共鸣。

  文学作品对人心灵的感动,不是观念的说教,而是精神的温暖,是美好的人性、人情对人的感染。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特的,每个人的岁月里都有着许多不期而遇的深情。

  


  散文和诗都是诗意地表达情感的文体,都可以通过生活中一个小的切入点来拓展想象力和创作空间。这就要求写作者保持与文字的距离,只有跨过那些华丽的辞章,才能一步步走向生活深处,才能精准捕捉岁月里那些感情的突发点。

  鄂晓玲的散文集开篇便以沙枣花开的季节切入。一朵小小的不起眼的沙枣花,一棵北方再普通不过的沙枣树,竟让她如此动情:“初夏,河套大地一片葱茏,田间的小草抖着机灵,挤在禾苗中间,绿油油的麦苗好像一个贪长的孩子,晚上伸个懒腰,早上就长高了一截……这样的季节里,只要你走向郊外,走过田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经意总有一阵阵幽香袭来,循着那幽幽的香味望去,一定会看到一棵或几棵沙枣树。”

  难怪大诗人苏轼在发配异乡时仍写道:“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好一个“此心安处是吾乡”。故乡从来就不只是生你养你的地方,而是一个安放灵魂的地方。

  沙枣树不择条件,自由地生长在大地任意一个角落,扎根、开花、结果。全不顾岁月里那些有形无形的变迁,也不管有没有人欣赏,自由地绽放、幽幽地散发着清香。

  有生活的地方就有岁月。有梦的地方就有文学。岁月,真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深情。

  对于由南方迁居到北方的鄂晓玲而言,这种得天独厚的对于岁月的感受和深情自然是她富有的金矿。这在她的散文集里时时都能感受到。

  这样的生活背景,这样的岁月留痕,这样的岁月里一场场不期而遇的深情的文字,使人读起来更有一番滋味。

  自然是为文的某种意境,也是散文的最高境界。对于一个散文写作者,最难的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真实和生活的真实和盘托出,并得到读者的认可。这就是说,一个散文写作者光有岁月的感悟远远不够,必须有对生活的深层理解,在文字与读者之间建立起以“人”为脉络的主体。无论写作还是行走都是无止境的,因为岁月不会停下脚步,那些岁月篇章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总会与你不期而遇。

  著名文艺评论家卢卡契在论述巴尔扎克的创作时说:“从艺术的内在规律出发,作家所描述的会使它留在记忆深处的真正看到的而不是他情愿看到的。”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福克纳说:“艺术家的宗旨无非是要用艺术手段把生活抓住,使之固定不动,而到百年之后由陌生人来看时,照样又会活——既然是生活,就会活的。”

  每个人在过往的岁月里都有着不期而遇的深情,五千年华夏优秀文化就是在这绵绵不断的岁月的深情里赓续的。

  文贵自然,情贵真。用真情实感去拥抱自然,拥抱生活,用真情实感去书写每一个岁月里不期而遇的深情,这就是鄂晓玲散文集《山的那边》给我们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