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文廷的名字是在20世纪80年代,那时,我们同为文学爱好者,所写的诗歌经常发表在《巴彦淖尔报》的“黄河文学”副刊上。同为农民,他在乌拉特前旗,我在乌拉特中旗,所以我对他及他的诗歌格外关注。他的几首诗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人生断想》的结尾给人力量和希望:“道路坎坷不是退却的理由/背着生命的太阳一步一步奋斗/寒风凛冽也不要停留/不远处就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有《听苦菜花唱歌》表达了父母化苦为甜无私深沉的爱,让人眼眶发热:“父亲的旱烟袋装满叹息/苦涩了一个收获的季节/母亲拉着长吁短叹的木风箱/把眼泪熬成一锅苦菜汤/也熬出困苦岁月里一缕/温暖的清香……”他的诗歌扎根河套大地,对家乡的爱成为他创作的不竭灵感和力量源泉,文字中流淌着滚烫的激情,也溢满了对家乡及父母深深的眷恋。
20世纪80年代是一个令人怀念的时代,也是一个文学时代,文学不仅占据着耀眼的位置,同时扮演着启蒙者的角色。那是一个激情澎湃的时代,全社会好像都是文学青年,不但有我们喜爱的诗歌,还有至今难忘的诗人。诗歌,也成为我们这些文学爱好者表达内心世界的最佳选择。甚至年轻人在征婚广告中都要加上一条爱好文学或爱好音乐等,以示高雅。
见到周文廷是在2011年。此前,虽然与他神交已有30多年,却从未谋面。2011年,我刚刚来到乌拉特中旗联社办公室,正好赶上旗委宣传部开展全旗新闻通讯员培训。走进培训现场,看到主席台上摆放着周文廷的座签,我倍感惊喜。培训结束后,我上前与他打招呼并自报姓名,他一听也是非常惊喜。我们之间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感,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从交谈中得知,他写诗歌,也写新闻稿件,2002年被《巴彦淖尔日报》破格聘请为记者,后担任编辑至今。
2003年发生的两件事让人们重新认识了周文廷。一是在4月初,巴彦淖尔盟出现非典疫情,报社抽调8名记者分配到成立的8个工作组,周文廷被分到了治疗组。此后的50多天里,他没回过一次家,外面的饭馆关了门,就每天吃方便面。那段时间,他每天马不停蹄地工作着,及时报道“防非”动态。最忙的时候,写完稿子已是次日凌晨5点多。《我们一定能赢》《拒绝感染》《红红火火德岭山》等报道被评为全盟抗击非典新闻宣传优秀作品,他也被评为全盟宣传系统抗击非典先进个人。二是9月5日晚,黄河乌拉特前旗大河湾堤防段决口。次日早上,周文廷再次被委以重任,和另一名摄影记者奔赴抗洪一线采访。一到现场,他们就开始收集材料,直到凌晨2点才开始在白彦花镇的一家招待所里写稿子。早上一上班,他找了个有传真机的地方把稿子发回单位,之后又赶回抗洪现场采访。在抗洪现场的7天,他写出了《洪魔无情》《军民决战大河湾》《陈河鱼之夜》《亲人》等报道,社会反响很好,被收录到《〈巴彦淖尔日报〉2001—2003年优秀新闻作品选》一书中。通过这两次对突发事件的报道,人们认识到,他不只是写农村小故事、小人物的好手,也是写大事件、大题材的干将。
现在,周文廷将他发表于报纸的人物通讯、报告文学和小评论等文章结集成《河套炊烟》,这本集子里写人的篇幅较多,如《张同压货》《羊肉村长》《李锁卖牛》《“杠手”李五》《二舅》等,都凝结着人气。这些取材于身边的人,就是我们村子里的张三、李四、王麻子,他们个个都很鲜活,能让我们从中嗅出河套平原的泥土芳香。文章大多较短,但写得很实在,都有独立而完整的故事,每个故事又都充满了农村特有的烟火气,能够让人感受到民风的淳朴、人性的厚道,还有与时俱进的追求,读来既亲切又感动。那些记事、评论的文章也都是有感而发,针对性强,如《要重视农家肥》《恼人的白条子》《政绩工程要不得》《李愣贷款搭礼》等,鞭笞了社会的不正之风,体现了作者的价值取向。
周文廷这些跨度20多年的作品,表达出他对河套这片热土的热爱。他的文字没有拖泥带水,那些乡情亲情的记叙,那些行走于田间地头的感叹,其情感世界清晰可见。在新安镇长胜村六社当过6年社长的周文廷在《家乡见闻》中说道:“我可以坦坦荡荡地说,我把自己最美丽的年华奉献给了生我养我的家乡,6年里我付出了很多,但无怨无悔。因为,我爱这片土地。”从农村走出来的周文廷,迎着寒风,顶着烈日,用双脚一步一步丈量出他的梦想与快乐,将朴素的河套农村描绘得有声有色,给人一种爽朗清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