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驼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互相扛着,绕着河边的空地边扛边吼,喷着白沫子,一刻不停地跑起了圈。这圈绕得很大,绕一圈少说也有百十来米。宋命子看得傻了眼儿,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不一会儿,只见那只白色公驼歪歪斜斜地跑了一段路,“扑嗵”一声跌倒在地上。那只红驼王却来了劲儿,扑上去把对手一阵狂咬,直咬得那败下阵来的驼王头破血流,落荒而逃。而得胜的红驼王扬起脖子吼了几声,向芦苇荡走去。一直站在那里观战的两群母骆驼都服服帖帖地跟着战胜的驼王走了。
宋命子咽下一口唾沫,自言自语说:“怪不得一个槽上拴不住两个儿马,骆驼和马是一个性气呀。我宋命子做了土匪,原也是驼马之性在人体内的躁动,而今败下阵来,只落得无家可归,活该如此呀。”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受伤败逃的白驼却又返身回来,就像喝醉了酒,满嘴淌着沫子,走路摇摇摆摆。它见宋命子站在那里发愣,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那“驼王”把嘴里的白沫子喷得满天飞,让宋命子连眼睛也睁不开。它上去一蹄子踢倒宋命子,便像踢足球似的,用那只盆一样大的左后蹄,把宋命子踢倒又拨拉起来,再踢倒再拨拉起来。一会儿工夫宋命子就成了泥土包裹的棒榔……
骆驼终于使尽了力气,收兵回营了。宋命子从地上爬起来时,天已大黑。他感到浑身疼痛,想进村子,却迈不动步。这时,宋命子突然看见正东天空中一条巨龙闪着电光一样的眼睛,正向这边俯冲而下。宋命子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待他醒过来再看时,那龙却早已不见踪影,却见乌加河上一条更为巨大的龙摆动着身姿,在河面上蜿蜒游动,浑身的鳞甲像火一样闪耀。那巨龙仿佛积聚了无穷的能量,随时都可能一跃而起,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口吞下。
宋命子只觉灵魂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手捏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时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龙王爷——,快睁眼!”接着是一片大声而嘈杂的回应:“眼睁开——,龙王来!”
按照惯例,每年秋水正旺时,河两岸的百姓都会不约而同地举着河灯,聚集到河边,由当地有名望的长老领着放河灯。相传当年乌加创开这条河时正值中秋季节,放河灯的日子正与开河日相合,表示龙兴河旺。那盏盏明灯将河水照得通亮,沉睡的乌加在光亮中就会龙情激越,跃动身躯而使河水涌流更加湍急。这样,来年河水就会更旺,流得更通畅。
这晚,天黑如漆。整个天穹就像被一个巨大的厚棉被捂着似的,令人透不过气来。天上的星星藏匿到棉被里,月亮也不出来见人。四围的帐篷似的芦苇在夜幕下一动不动,芦苇的深处偶有草虫七高八低地叫着。
刹那间,那草虫好像得了军令一般,一齐停止了鸣叫,芦苇荡一片寂静。宋命子正在惊疑,却见那疯婆子舞动着一条草龙,从芦苇中冲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善也来一遭,恶也来一遭,善也跑不了,恶也跑不了,善善恶恶寻常见,恶恶善善天知道。”宋命子听得清楚,便认定这疯婆子是自己的克星,随手抓起一根木棍,就在他举起木棍照那疯婆子狠命劈去的瞬间,却被一串很响的闷雷惊得再次跌倒在地。那雷声由远而近,滚滚而来,顷刻间便滚到了头顶。雷声过后,就见天空中一道耀眼的光亮划破云层,在浓黑的天幕中,一条巨大的白龙喷着火舌,仿佛舞台上的演员亮相似的,一晃又消失了。宋命子两眼被这光亮刺得生疼,赶紧把眼闭上,用手背使劲揉搓。
先前那疯婆子已逃得不见踪影,只在天空中仿佛分明飘荡着那一通为人所熟知的咒语: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不是不报,
时辰未到,
时辰一到,
必定要报。
片刻,随着震天动地一声炸响,巨龙从夜幕中猛地穿梭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空中俯冲而下,呼地将宋命子从地上席卷而去,而立在他身后的一棵老柳树同时被劈去半截,剩下的半截树干上燃起一团火苗。刹那之间,巨龙在云层中再次现身,却将一堆干枯的尸骨抛下,那宋命子已是身首离异,四肢分裂,只剩一副七零八落的烧焦的尸骸……
第三十四回:阶级报复血雨腥风 人民当家事所必然
公元1952年3月1日,陕坝地委在奋斗中学体育场举行了万人公审大会,地委书记沈新发、军分区司令员杨维垣、军分区参谋长刘生恺等党政军大员四十多人出席公审大会,笑容可掬的唐文生也在其中,陕坝各界代表和自愿到会的群众挤满了操场,熙熙攘攘。
不大一会儿,三十几名身穿黄绿色军装的武警战士从侧面依次进入会场,陕坝军分区警卫员李星也在其中,战士们每人押着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推到台前。人群骚动起来,愤怒的群众呼喊着,涌动着,转眼成为难以控制的一股洪流。
调任陕坝地委武装部长的王万新荷枪实弹,领着十几个公安人员在会场执勤,维持秩序。他和战士们手拉手连成一道人墙,一面抵挡,一面劝解,耐心向群众讲政策,让他们冷静。
刘生恺参谋长步态稳健地走到主席台中央,凝重而严肃地宣读犯罪分子的罪行和应有惩罚。冯宝宝、烂崩颅等36名人犯被宣布执行枪决。
地委书记沈新发用洪亮的声音讲道:“消灭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是历史的必然选择。因为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大众代表着中华民族的希望和未来,社会主义制度是促进生产力快速发展的好制度,而国民党反动派政治上腐朽、经济上腐败、生活上腐化,早已被历史和人民大众所唾弃。他们的垮台是大势所趋,不以某些人的意志为转移。
一小撮死心踏地与人民为敌的坏分子,企图在人民政权建立之初,通过种种破坏活动,搞垮我们的政府和军队,复辟剥削阶级的天堂,这是痴心妄想,蚍蜉撼树。事实表明,他们的一切美梦都将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破灭。
同志们,新中国的建立是中华民族历史发展的伟大转折,让我们团结起来,共同努力,阔步奔向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大会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结束。
同年12月,绥远省军政委员会召开镇反大会,河套恶贯满盈的匪首李在和田世雄被送上断头台。同月,北京镇反,雷勇亲自将罪大恶极的李鲲生、肖六虎、崔正仁押送到京,执行枪决。
一场新生政权与旧恶势力的生死较量,就这样以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完全胜利而告结束。
河套地区历时两年的剿匪镇反斗争取得了彻底胜利。不识时务的一切叛乱分子和亡命之徒受到了应有惩罚,新调入的解放军某军团进驻河套各县,陕坝地委以更加坚强的领导率领百万翻身做主的人民群众劳动生产,建设家园,掀起社会主义建设的新高潮。
尾声
1
驻河套的绥远起义部队调往河北衡水整训,叛乱军官张玉尧称为“共军的调虎离山”,一些受蒙蔽官兵听信张玉尧蛊惑,贸然走上黑路。而实在的情形是,绥远起义部队的易地整训,完全出于部队正规化的考虑,依然是中国共产党“绥远方式”战略的继续,是华北军区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参战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1950年11月间,党中央通过华北局与华北军区命令董其武将军率军、师、旅长赴京接受新的使命。在北京,华北军区召开研究绥远军队问题的专题会议,会议由聂荣臻司令员和薄一波政委主持,决定将部队组建为23兵团,开赴易地整训创造条件准备参加抗美援朝战争。部队于12月22日开出绥远,驻陕坝的37军与驻归绥的36军以及驻武川的骑4师,同时启程到归绥结集,又乘火车一起到达衡水景县。部队到达驻地,受到当地干部群众的热烈欢迎、接待,离开家乡的绥远籍战士,心情愉快,情绪高涨,军营内外热气腾腾,歌声不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