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73)
发布时间:2024-08-19 11:48:00 文:张志国 编辑:雷丽娜 来源:巴彦淖尔晚报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奇怪,怕甚,它偏偏来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关押李鲲生房子周围,出现了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那人在离房子不远处转悠,看上去好像一个无心的闲人,平常人等谁也对他没在意。而站岗的战士因为隔着几排民房,那人当然不在他们的视野中。这样又过了两日,一切仍然很是正常。可就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两名战士先后被飞刀击中,一样样地都被击中脑门,无声无息地丧了命。瞬间,一个黑影翻墙进了大院,那黑影摸到关押人的房子前,轻轻在窗子上敲了三下,里面立即有了动静。

  李鲲生急切地扑到窗子跟前,问:“谁?”

  “司令勿惊,是我,赵玉。”

  “快把门撬开,窗子结实。”

  李鲲生喜不自禁地喊出了声。这主仆二人正欲狼狈为奸设法逃脱,一声晴天霹雳自天而降:“住手!哪来的贼人?”

  侦察员孙胜出现在那自称赵玉的黑影背后。赵玉不愧是神枪手一个,他凭着说话声音判断,枪口向背,竟手起枪响,“啪”的一声,正打着孙胜的帽子。与此同时,孙胜也射出一梭子子弹,他的冲锋枪原本就瞄准着那黑影,黑影应声毙命。

  闻声赶来的军分区司令部岗哨,用手电筒照着将两个战士和赵玉的尸首拖出院子。房子里的李鲲生绝望地瘫在地上。

  宋命子得了指令,扮作货郎,一根扁担挑着两个木匣匣,遛着黄河畔走村串户,一面亮开嗓门有一声没一声地喊着:“烧红柳,吃白面,挑着货担来换钱。”

  这“烧红柳,吃白面”是后套夸耀于人的说辞,表示住在这地界的天赐福分,却也是当年红山口匪帮的接头暗号。那些个隐瞒身份在各村潜藏的匪徒,听到宋命子的叫唤,心中就有八九分明白,胆大的便试探着与宋命子搭话。三句话不离本行的匪徒,宋命子自然一眼能够认定,于是便将密令传达开来,叫同伙相互串联,到口袋坟集中。

  这一天,宋命子来到杜家台子,刚喊了两声“烧红柳,吃白面”,便有一个中年汉子走近前来。那汉子头发稀疏,前额宽大突出,他弯腰一面挑拣担子里的零碎玩意儿,一面说:“红柳烧得,根拔不得,也不知这树根连着哪里?”说着一对眼珠子盯住宋命子的烂耳朵打转。

  宋命子听出话中意味,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接过话茬道,“红柳遍地根连根,那最长的一根连着河南。”

  那汉子眼睛里忽地放出一道光亮,低声道:“莫非李在李司令还活着?”

  宋命子道:“是,也不是。如今是崔司令掌舵。”

  汉子说:“崔司令?崔参议长吧。老天有眼呐!相见是否方便?”

  宋命子道:“正是时候。明儿早上,渡口见。”说完便又挑起担子叫卖着出了村口。

  次日天明,宋命子和那汉子如约在渡口相会,一起过了黄河,便来与崔正仁会面。崔正仁见了那汉子,满心欢喜地迎上去,两双手紧握在一起。崔正仁惊喜道:“崩颅老兄,你这是从天而降呀!”

  崔正仁所说“崩颅”老兄,名叫蓝崩颅,人称烂崩颅,早年和崔正仁过从甚密,崔正仁竞选临河县政府参议长时,蓝崩颅支助过他两千大洋。日本人进套时,蓝崩颅作了日本人的盟友,被日军任命为“河套自治委员会主任”。日本人在套期间,蓝崩颅帮日本人办了不少坏事,在傅作义的长官部也挂了号。可日本人很快就被傅部赶出河套,蓝崩颅害怕傅作义找他算账,便从此逃亡到河北一带潜伏蛰居。河北解放后,蓝崩颅无法立足,遂又潜回河套,不料他前脚进套,随后就听到绥远“九·一九”起义。蓝崩颅明知董其武就是傅作义部下,始终没敢露头。庞茂清、张玉尧等人鼓噪叛乱时,他本想一并加入,又担心叛军官员中有认识自己的人,便未敢轻易行事。他隐姓埋名,在杜家台子村登记了户口,假报贫农成分参加土改得了一些地亩,暂且以种地为生。不料时隔未久,区公所派工作队清查户口,问询蓝崩颅的来历,蓝崩颅支支吾吾,勉强蒙混过关,但工作队队员临走说:“你不是识字吗?就自己写一份履历,回头交到村里,我们派人外调。”蓝崩颅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为如何捣鬼发愁,宋命子送喜上门,惊喜中的烂崩颅便动了一走了之的心思。

  烂崩颅见崔正仁待自己如此热情,更是喜出望外。他应道:“为与你崔大参议长相聚,我就是在黄河水里扎猛子也得来呀!”

  崔正仁喜道:“有你老兄相助,不愁我等大事不成。且坐下来细说。”他叫宋命子在外瞭望动静,便与蓝崩颅如此这般地计议起来。

  ……

  这天,临河县四区太和村发生了一起惨案,村委会委员王连柱一家五口被杀。

  张有福接到报案,在村子的几家人的墙上发现了凶手贴上去的布告:“有谁胆敢跟共产党胡闹,王连柱就是下场!”

  陕坝公安局侦察科雷勇赶到现场组织破案。张有福汇报了已掌握的情况:昨天下午,有个货郎在村里叫卖,在王连柱家门前停留过。经分析推断,案件很可能与那货郎子有关。

  雷勇决定从跟踪访查货郎子入手侦破此案。十六名侦察员分头行动,深入到全村附近明察暗访,得知那货郎昨晚在临河城内过夜。

  刘生恺指示,由陕坝公安局、临河保警队配合城防部队联合行动,把住出城路口,在城内挨家挨户搜查。终于在北街车马店查到一副货担。可经查问,货担主人今儿一大早就不知去向。正在这时,雷勇又接到刘敬海局长电话,说有人举报靳家台子的一个农会会员被杀,手段与三区杀人案相像。雷勇火速带人赶到靳家台子发案现场,根据手纹判断,两个杀人案并非一人所为。而这靳家台子的案子做得更加巧妙,除留下些手纹外再无任何踪迹。

  第二十七回:烂崩颅陕坝落法网 杜家台匪伙瓮中游

  元旦这天,陕坝军政要员齐集在塞上新舍大会礼堂,庆祝“九一九”和平起义的各界群众代表大会如期举行。会场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负责大会安全保卫的孙胜将三十名保卫人员安排在宾馆四周,荷枪实弹密切注视着一切动静。刘生恺参谋长特意嘱咐孙胜,从各方面情况判断,暗藏的敌人随时都有铤而走险的可能。

  与此同时,雷勇正在按照剿匪指挥部的指示,加紧破获炸药被盗的案件。过午时分,临河城东门的出口处,一个敦实的中年人手提一条面袋急急忙忙往城外走。盘查的战士拦住他,询问哪里人到哪里去。那人自称是城里做小买卖的,因他的舅舅过世,去赶白事宴。说着,叫那战士看手里提着的面袋子。那战士是个心细之人,当那人拉开面袋让他看时,他发现那人的手指上厚厚的老茧,手茧引起了他的怀疑,这分明是使枪弄棒的一双手,为甚自称是做买卖的呢!战士厉声对那人说:“对不起,跟我去趟局里。”那人立即显得有些惊慌,但还是跟着战士向公安局走去。可刚转了个弯,那人忽然撒腿就跑。战士手疾眼快,瞄准就是一枪,但枪子却没击中那人。待那战士追上去时,那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战士正在懊恼,只听左侧街道上“啪”的一声枪响。战士闻声过去,却见雷勇已将那逃跑的人扭住,戴上了手铐。那家伙大腿上中了弹,龇牙咧嘴地蜷伏在地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烂崩颅其人。

  雷勇两眼喷射愤怒的剑光,厉声喝道:“烂崩颅,你还认得我吗?”

  烂崩颅一惊,抬头瞪眼细看,突然惊呼道:“你……是鬼!你是鬼魂!”

  雷勇怒道:“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上次你想借刀杀人,你派出的手下早被我公安正法。给你报信的人是他的孪生兄弟。这个你没想到吧!”

  烂崩颅“啊”的一声,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原来,烂崩颅流窜到山西大同一带为匪时,雷勇正在大同公安局任侦察员,烂崩颅几次作案,都无一例外地栽到雷勇手上,他怀恨在心,便派出一个心腹刺杀雷勇。不料他的阴谋早被雷勇识破,那手下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扣捕。其时,那杀手的孪生兄弟正与雷勇一起任职,为了迷惑敌人,便扮作杀手给烂崩颅报了假信。面对死而复生的雷勇,烂崩颅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这样,他更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碰到曾叫他闻风丧胆的雷勇。

  雷勇趁烂崩颅惊魂未定,喝道:“你这歹人罪大恶极,还不快快如实招供!是哪个指使你们为非作歹?”

  烂崩颅定一定神,明白眼前站着的就是雷勇,忽然又神气起来,阴阳怪气道:“昨天的命案,是我做的,咋样,开眼吧?这才是个开头,好的还在后头,你们骑上毛驴看书——走着瞧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