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糖玉米,糖玉米,现掰现煮的糖玉米!”每到盛夏瓜果飘香的时候,走在巴彦淖尔的市井小巷,就会时不时听到卖糖玉米的吆喝声。这声音抑扬顿挫,是那样熟悉,让我不由得想起儿时那甜甜的金黄金黄的糖玉米。
记得小时候,我家每年都要在自留地里种上一些糖玉米。盛夏时节,糖玉米已长得很高,绿油油的,清风吹来,狭长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唱着悦耳的歌曲。七月,糖玉米抽穗扬花,清香沁人,每一株腰间都长出一两个可爱的小绿棒,绿棒的顶端吐出了粉红的缨丝,如玉如霞,十分漂亮。缨丝逐渐枯萎后,籽粒在层层绿衣的襁褓中偷偷长大、鼓满,形成珍珠般的玉米粒。
糖玉米能吃时,我最喜欢跟着母亲一起到玉米田里掰糖玉米。只见她轻轻地把玉米皮扒开,用手指掐一下玉米粒,刚刚冒出浆的最好,不老不嫩,正好吃。母亲煮糖玉米一般都会留着几片玉米皮,说这样既可以保鲜又能留住玉米原味。半个小时后玉米煮熟了,揭开锅盖,只见鲜嫩的玉米色泽愈发金黄,满屋溢满浓浓的玉米香味儿。我迫不及待地捞出一穗玉米,轻轻地吹散热气,顾不得烫嘴,急忙啃了起来。当晚,我们一家人的晚饭就是一锅玉米,大家啃着玉米,唠着家常,香喷喷、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缠绕。
糖玉米煮着吃好吃,烧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儿时,糖玉米能吃时,我们一帮孩子最上心的就是野外烧玉米了。午后,大人们干完农活儿,休息吃饭,我们则溜进玉米地,掰上几个糖玉米或大玉米,然后跑到拐角田埂的小土坎下,垒起土灶烧玉米。虽然有时烧的玉米黑一片黄一片的,但我们依然吃得很香。啃完玉米,在欢声笑语中,我们仰躺在草地上,嗅着野花散发出的淡淡清香,看蓝天上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这也是我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
玉米是河套地区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不仅种植面积大,而且产量高,市场行情好。糖玉米是河套诸多玉米品种之一,因其多糖甜蜜、色泽金黄、筋气耐嚼而具有十分美妙的口感,备受青睐,远近闻名。如今,随着农业科技的进步,河套糖玉米又开发出多个新品种,营养更加丰富,口感也更加软糯香甜,它们经过高温灭菌、真空锁鲜,源源不断销往全国各地,成为河套农民增收的一大产业。
二
我从小就喜欢吃豌豆角。那时侯,生产队每年都要种几亩豌豆,为给骡马作饲料。豌豆一般种在河边的沙土地上,心形的叶片像涂了蜡一般鲜亮,豌豆花的颜色大多为白色,也有红色、粉色和蓝色的。我尤其喜欢那种花瓣是粉色、花冠是藕色的豌豆花,形状像极了蝴蝶,非常漂亮。
据记载,豌豆本为胡豆,其苗“柔弱宛宛”,故得名豌豆。豌豆角嫩的时候可以生吃,里面的豌豆粒绿绿的、圆圆的,放进嘴里一咬,甘甜清香。
偶尔一年,生产队种的豌豆会多些,待到豌豆成熟到六七成时,队里会给农户分一些豌豆角,让大人孩子们解解馋。把分回来的豌豆角洗好,放进大锅倒入清水,大火烧开后,文火再煮上十几分钟就可以出锅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豌豆角端上桌,满屋子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剥开一个,把刚刚灌满浆的豌豆粒倒进嘴里,软糯甘甜,抵饿解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时令美食。一锅豌豆角,孩子们吃得兴高采烈,大人们也吃得津津有味。
当年,豌豆角可是个稀罕物,每年夏季豌豆角能吃时,队里要派看青的(看护庄稼的)在地头来回巡逻。可队里一些想吃豌豆角的半大孩子们总有办法,他们三五人一组分散到豌豆地四周,装作拔草的样子,趁看青的不注意,就抓一把豌豆角塞到书包里。或者是几个跑得快的故意抓几把豌豆角让看青的发现,看青的追赶他们时,其他小伙伴就趁机爬进豌豆地摘几把豌豆角。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餐桌上的食物也日益丰富,但新鲜的豌豆角依然备受青睐。我已离开乡村四十多年,每当在市场上看到那绿莹莹、散发着清香的豌豆角时,心中总会涌起对乡村、对童年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