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情怀
发布时间:2024-07-29 16:30:02 文:白世奇(杭后) 编辑:雷丽娜 来源:巴彦淖尔日报

  又是一年夏收季。望着“风吹麦浪穗飘香,遍地金黄收割忙”的景象,我的思绪又回到四十多年前的夏收时节。

  

收割


  1973年至1977年,我在公社中学上学,每到暑假,正赶上生产队夏收。为了调动社员们的夏收积极性,生产队暂时停止了集体一窝蜂干活的做法,制定了按定额挣工分的激励机制,即以户为单位,每割一亩挣20分工分,外加一个盘口大的起面烙饼。为了多挣工分、吃到烙饼,各家各户家中成员只要能拿动镰刀的,都出工收割小麦。

  队长挑选了两名精巴会做饭的妇女,在饲养员房烙饼、熬茶,然后再派人担到田间地头,分发给每户人家。社员们吃着香喷喷的烙饼,喝着浓酽酽的砖茶,疲劳荡然无存,个个鼓足了干劲。

  割麦子三人一组合作,一个快手在中间打要子,后面两人紧随其后。“嚓嚓嚓”的割麦声此起彼伏,三四米宽的十几垄小麦渐渐放倒,一铺铺麦子整齐地码放在要子上。

  割麦子是特别劳累的营生。一早下地有露水,麦秆柔韧费劲费镰刀,又有蚊子叮咬。中午麦秆脆,虽割起来省力,但太阳毒,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浑身湿透。割麦过程中,麦芒刺人,黑尘四扬,一天下来,脸上、胳膊上又痒又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麦子割倒后,如果麦秆干,当天就能打捆,要是湿的话,需要晾晒几天才能打捆,要不会捂坏。早上露水散去时捆麦子最好,那时要子潮湿,不容易拧断,而且麦子柔软,不扎手和胳膊,两手各拽一头要子,膝盖一摁,将两头要子勒紧交叉拧两三下就捆好了。精巴人割完、捆完的麦子,麦捆头尾倒向一致,左右成行,干净利落,看着就让人高兴。

  就这样,仅用了十天时间,队里的麦子就全部割完了。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窝蜂出工,麦子射了箭也割不完。

  

登场


  我们队种植小麦近百亩,但仅有一辆大胶车和六七辆小毛驴车,拉运小麦能力严重不足。

  拉麦子赶早不赶晚,上午有潮气,好装车。妇女们有叉子的用叉子挑麦捆,没有的用手抱,从远及近将麦捆堆放到车前。我们年轻后生再用叉子将麦捆挑到车上装车。装车需先打好基础,特别是四个拐角,必须要一层一层麦穗朝里,放平压实,互相牵连,压实车心,再逐步增高收顶。

  车装满后,用大绳和绞棒将麦捆捆牢后,拉回场面。场面上有四五个男人垛垛,他们根据麦子的多少和场地的大小,将麦捆垛成长方形或圆形,既好看,又防雨。

  离场面近的地块,为了节省车辆,社员们背的背,抱的抱,提的提,就像蚂蚁搬家一样,将麦捆运送到场面上。一群儿童手提箩筐,跟在后面捡麦穗,他们你争我抢,叽叽喳喳,笑声不断。

  拉完麦子,队里每年都会召开总结表彰大会,对夏收表现突出的社员进行表扬奖励,奖品是一块毛巾或一只搪瓷缸子。我也得过几次奖,感到无比高兴和自豪。

  

打场


  麦子上场后,稍微休息几天,就开始打场。打场也是众人协作的营生。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负责拆垛,再由四个人各舁一副抬杆运送麦捆。妇女们拿镰刀砍断要子,众人将麦子抖虚均匀地铺平。把铺平的麦子晒上一上午,中午在烈日下,双马拉着磙子开进场面,按逆时针方向转圈碾压。如果麦子多,需要两三套骡马同时作业。赶骡马的人头戴一顶草帽,手握长鞭,腰里系一根长缰绳,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将鞭子甩得“啪啪”响,一路小跑,指挥着牲口反复碾压,直至表皮的麦粒全部脱落,就可翻场。翻场先从边上翻,不能抖乱,四股叉紧贴场皮,把下面的麦子彻底翻上来。翻好后,再进行碾压。二遍打完,还有一道工序是乱场,就是把麦子抖乱,以防有漏掉的麦穗。乱场后,磙子再碾一遍就结束了。

  紧接着就是起场,所有劳力人手一把四股叉,从下风头开始往出抖麦柴。叉子不能捞底,捞底会带起麦粒,必须小心翼翼地抖,然后搭在抬杆上舁走。抖完抬走后,开始攒场,套一匹牲口,拉着一米多宽的刮板,一人牵着牲口,一人压着刮板,从外到内将麦粒、麦枳一齐刮到中间。刮完后,人们用耙子推、扫帚扫,将麦粒、麦枳向场面中心集中。如果遇到急雨,只能就近分散起堆。

  

扬场


  攒完场,要是有风,就要扬场。

  扬场有四五个壮劳力就够了。风一刮来,三四人插斜一字排开,四股叉挑满麦枳子戗风抛撒向三四米上空,将麦粒与杂质分离。他们此起彼伏,不停扬撒。另一人头戴草帽,双手握住扫把,上下左右旋转地清扫着落下的麦粒上的杂质。放完大枳,还要折尾子。麦粒饱满不一,有时风大,下风头有很多麦粒混进麦枳里面。通过折尾子,所有颗粒基本归堆,漏掉的寥寥无几。

  如今,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普及,人们夏收再不像以前那般辛苦了。当年的夏收景象,只能当作美好的乡愁,留存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