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英这番开场白说得字字饱含感情,句句打动人心,当她说到最后一句举手向观众行礼致敬时,场上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
待掌声停息下来,林晓英用略带颤抖的激动的声音宣布:“在文艺演出开始之前,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晚将有三十名同志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些同志在严酷的剿匪斗争中,模范执行党组织的指示,在各自工作岗位上,英勇无畏,顽强战斗,为党和人民的事业,为保卫新生人民政权,作出骄人贡献。经各所在地区党组织的长期考验与严格审核,正式批准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台下又是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在热烈的掌声中,工作人员将一面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悬挂在紫色的银幕中央。张有福、孙胜、卢孟州、邢二才、邬青海、戈五女等三十位男女青年走上台,面向党旗整齐站成三排,举起右拳。主持演出的林晓英站在宣誓队伍的一侧,也庄严地举起右拳。在林晓英的朗声领诵下,三十位新党员齐声发出铿锵有力的誓言,整个会场顿时充满庄严肃穆的气氛。
演出正式开始了,首先上演的是歌舞《军民鱼水情》,演绎的是一位老大娘到部队慰问负伤战士的情景,编剧根据刘生恺陕坝街头识破匪徒救出孤女的真实故事改编。表演者歌舞相间,声情并茂;观赏者热血沸腾,无不动容。这一剧目的首创者是林晓英,刘生恺参谋长还帮助修改了剧本。
第二个节目是快板书《话说剿匪》,上台表演的正是红马连连长李财。只见他一手打着竹板,边上场边就说起来:
打竹板,
走上台。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名字叫李财!
各位首长、战友好。(行礼)
今天不把别的表,
单把那剿匪战斗说开来。
河套地方一大害,
土匪成群结伙走村窜户,非叼即抢,到处耍赖。
东村刚走了飞刀李在,
西村张老毛神偷又来。
鬼二下山狼出洞,
欺男霸女割脑袋。
哎,哎!
说土匪,骂兵痞,
耗子挨住板仓睡,
一样样的灰脊背。
刘振魁,实在灰,
胡子拉碴胡作为。
老婆儿见了刘振魁,
撒开蹦子就像飞。
闺女见了刘振魁,
躲在炉倾圪崂一把抹了满脸灰!
后生见了刘振魁,
恨不得一棒打断他的腿。
老汉见了刘振魁,
举起西锹发了威。
……
一个半小时的文化节目即将演完,相声、三句半、评书、小品、二人台、山曲儿,各种散发着乡土气息的乡村文艺都上了场,指战员们看得来情绪,会场上不时爆发阵阵掌声和欢笑声。
演出即将结束时,林晓英再次走到台前,自告奋勇说:“今天大伙儿都高兴,我也给大家助助兴,唱一支《河套美》,大家欢迎不欢迎?”
“欢迎!”“好!”叫好的战士们激动地站起身,又自动有秩序地坐下。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林晓英引吭高歌:
河套——
八百里川,
是绥西的好江南。
水渠纵横密如网,
黄河之水灌良田。
……
这曲《河套美》是林晓英最爱唱的。歌声高亢,动情,甜美,悠长,感染了所有在场的观众,有会唱这首歌的观众跟着她的节拍一起唱起来,会场上顿时犹如黄河的波浪起伏,澎湃而激昂。
歌罢,林晓英复又满面春风走到台前,说:“观众同志们,今天这个联欢晚会,受到军区首长的高度重视。下面,我们有请前来观看节目的刘生恺参谋长给大家讲话。大家欢迎!”说着,带头鼓掌。
在一片海涛般的掌声中,刘生恺步态潇洒地走上台。他向台下观众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开口道:“劳教所的出色工作,是对剿匪工作的有力援助,是战场之外的又一条战线,两条战线互为补辅,相得益彰,正是河套地区剿匪肃特运动步入正轨的标志。是啊,上级党政领导乃至党中央对我们的殷切希望,集中概括为两句话,即军队解放军化,社会解放区化。这‘两化’的真正实现,最终还要靠耐心细致的宣传教育和建设工作。劳教所创造的丰富多彩、为劳教人员所接受的教育形式,对今后的工作有极大的借鉴意义,值得在整个河套地区推广。”会场上又是一片掌声。
刘生恺书归正传说:“我首先感谢今晚参加演出的全体演职人员,为我们大家演出了如此精彩的文艺节目。我想,在场的各位,看了节目,都会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如沐春风,如饮甘霖。在我们军队里,文艺也是一种战斗武器,我们在与日本侵略者的殊死搏斗中,在整个解放战争的历程中,文艺这个武器始终在伴随我们冲锋陷阵,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当前,我们的‘两化’任务仍然十分艰巨,更大更卓绝的战斗需要我们去承担,希望我们继续努力,创作出更多有战斗力的优秀节目来。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今晚有几个节目是劳教新生人员自编自演的,这是十分可贵的。劳教人员也是劳动人民的一部分,只要大家诚恳接受改造,接受教育,努力自新,做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党和政府就会尊重大家的劳动。”
会场上又是一片掌声。刘生恺顿了顿,接着说:“下面,我愿给大伙儿朗诵一首高尔基的《海燕》作为晚会的结束。”
在更加激越的鼓掌和欢呼的声浪中,刘生恺一气呵成,将散文诗《海燕》朗诵了一遍。“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一个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刘生恺的朗诵激情澎湃,声音高亢洪亮,抑扬顿挫,气势磅礴。会场内观众聚精会神,屏息静听,大家一时间仿佛被带入那苍茫无际的大海,眼前闪现出在暴风雨中搏击长空的海燕……
毕力格即将出发,奔赴新的战场。临行,刘生恺参谋长十里相送,与毕总指挥并马而行,倾心长谈,不觉间走到临河近郊的马道桥。建在缠金河上的马道桥修缮一新,早已成为陕坝地委、军分区与当家作主的劳动人民相互连接的连心桥。
毕力格率部进套剿匪时,地委和军区领导就是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刘生恺自然也在迎接的行列中。当时毕力格就表示,套匪一日不消灭,他就一日不离开这里。如今河套土匪的大部已被剿除,毕力格和他的战友们无愧于上级军区领导的重托凯旋。刘生恺发自内心为他的战友感到骄傲与自豪。但此刻的毕力格却表情严峻,凝望着缠金渠畔的烈士墓群,眉头紧锁。那里有十九名烈士原是骑4师的战士,他们为河套剿匪献出宝贵的生命。刘生恺懂得此时毕力格的心境,两人几乎同时向墓地迈步走去,在墓地前默哀致意良久。
从墓地返回,毕力格勒马桥头,极目四望莽莽苍苍的后套大平原,感触颇深地说:“这河套地方真是一块儿宝地啊!北依阴山,南临黄河,土地肥沃,亦农亦牧。待新中国的政权巩固了,人民当家作主了,一定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刘生恺也动情地说:“这片土地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祖辈就生活在这里。可由于旧社会的不合理制度,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劳动果实被无理剥夺。今天我们浴血奋战,就是要打出一个新的天下,还政于民,让世世代代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过上幸福生活,保卫红色江山永不变色。”
毕力格关切地看一眼瘦削的刘生恺,说:“这里的土匪还没有消灭干净,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还会跳出来为非作歹,我们走了以后,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刘生恺若有所思答道:“你说得对,那些仇视新政权的恶旧势力,他们是不甘心这样失败的。他们赖以生存的旧社会一旦消失,就意味着失去了他们剥削压迫人民的基础。现在新中国成立不久,正常的社会生活还没有完全恢复,那些人还梦想着死灰复燃,再上往日的天堂。这正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头脑必须保持清醒的所在。”
毕力格说:“河套的起义部队即将调往河北衡水整训,这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些变故,我师留下来的那个营都是久经考验的战士,由你指挥,一定会再建功勋。如有需要,我骑兵部队随时可以奉命回师助你。”
刘生恺与毕力格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谢谢!保重!后会有期!”说着两位铁塔似的身躯紧紧拥抱在一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