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行进中有几个战士被敌击中,负了重伤。刘生恺急忙命令战士下马,将马交给拉马兵,借着芦苇的隐蔽逐渐与敌周旋渐次靠近,瞅准机会不时与敌人展开对射。赵云连长叫卫生员给伤员包扎好伤口,背到隐蔽处休息。
敌人火力密集,距敌百米距离时,战士只好趴在地上。刘生恺命赵云领一半人绕到敌人侧面与敌周旋,吸引分散敌人火力。待赵云打响后,再次对敌发起攻击。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从东路合击敌人的红马连赶到,全连战士奋勇冲杀,致使匪兵首尾不能相顾。匪首见状,命令一小股匪徒原地还击,对付东西两个方向的攻击,自己掩护大部匪徒撤出战场,钻入茂密的芦苇荡向北逃窜。
其时乌加河河水暴满,匪徒顾不得绕道过桥,只得涉水过河。几个不习水性的匪徒被河水一呛,头重脚轻栽入河底喂了河鱼。过了河的四十多个匪徒拖着湿淋淋的衣裤,连滚带爬地向山口逃去。匪首挥舞着一支没了子弹的手枪。喊道:“快跑,只要进了山口,就能活命。”
一个匪徒过河时脱了鞋子,慌乱中光脚踏在刺刀似的石尖上,脚心被刺破一寸宽的口子,痛得抱住脚嗷嗷直叫。匪首急道:“别磨蹭,快往山里跑!”那匪徒也顾不得钻心之痛,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匪首一枪将那伤兵撂倒,然后自顾自地奔逃而去。
跑到前面的匪徒,自以为死里逃生,跳跃着往山沟里钻,却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327团战士给了个迎头痛击。隐蔽在山弯里的数百名战士一跃而起,端着马枪,向匪徒猛烈射击。红白马连战士将顽抗的十几个匪徒尽数歼灭,也涉河到北岸跟踪追击,匪徒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大部被歼,那匪首和十几名没被击中负伤的匪徒,乖乖举起双手,就地被擒。
刘生恺下令清理战场,清点战利品。赵云报告:“这一战,共歼灭匪兵57名,俘敌22名,缴获步枪28支,弹药1000余发,乘马69匹,驮骡驮驴9头。”
后山搜索的骑4师10团3营与中公旗骑兵大队,与一股狼狈逃窜的匪兵遭遇,两路兵马南北合围,一举将二十几个匪兵全数打死或俘获。巡行于哈拉葫芦、义和久一线的西公旗骑兵大队,像拣麦穗一样,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个零散匪兵活捉或击毙。驻守杨满圪旦的蒙骑5师一连官兵,严查过往渡口行人,发现两个背着羊皮自称小买卖人的汉子神色异常,扭住审问,原来是狼山弯之战漏网的匪徒头目,当即将其扣捕。
第二十八回:阿贵庙匪兵闯佛堂 刘生恺乘骑沙漠舟
张玉尧劝说齐骏德一起西撤无效,唐文生那里又迟迟不见行动,心下怀疑齐俊德从中作梗,于是派他人与唐文生接洽起事事宜,唐文生只说时机未到,叫张团长耐心等待。张玉尧眼见部队饥寒交迫,七零八落,只得将自己所部与零散流窜的小股匪徒尽数胁迫向西转进。经过一整天的翻山越岭,当晚在阿贵庙住宿。庙里的二十几个喇嘛正在做晚课,匪徒破门而入,喇嘛视若无睹,依然口念佛经,正襟危坐。张玉尧提起一位长老打扮的喇嘛,怒道:“别叽里咕噜啦,快给弟兄们弄些吃的,今晚弟兄们就在你这佛堂扎营。”
那长老喇嘛却并无恼怒,也不逢迎,只是双手合十,口里念道:“罪过!罪过!我等晚课未完,怎敢擅离经堂,请长官稍候些时分。”
张玉尧只得挥挥手,叫堂内的匪兵退出,先找好晚间睡觉地方。匪徒们簇拥着进了东西厢房,容不下的又退出来将仅有的两间僧舍木板门砸开,涌进去四五十号人。几个匪徒大概对这里地形熟悉,早已爬上山坡,钻进洪羊洞中。这洪羊洞相传是当年停放杨家将杨令公尸体的所在。洞中阴森恐怖,寒气逼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匪徒,也顾不得许多,和衣便靠着洞壁蜷伏睡去。
半夜时分,忽听洞的深处传出“呜——呜——”的声音。那吼声十分凄厉,刺耳搅心,将洞里睡觉的匪徒尽皆惊醒。突然,不知哪个匪徒大叫一声:“妈呀!鬼,有鬼!”匪徒们惊叫着向洞口爬去,却惊起一片黑压压的蝙蝠,翅膀扑棱棱地在洞中振响。匪徒虚惊一场,复又回到洞中蜷伏入睡。
第二日天明,张玉尧集合队伍欲继续西进,却少了将近二百余人。有人报告说:“洪少三领着二百人下山去了。”张玉尧无奈,只说了声:“自去送死!”便威逼着剩下的人马翻山越岭继续西行。
那洪少三本是108师的人,上山最早,也最知道山上过日子的难堪。张玉尧上山后,洪少三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求爷爷告奶奶投靠了他。但张玉尧收编他的人马后,竟撤换了洪少三营长职务,叫他做了自己的参谋。被剥夺了军权的洪少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此次洪少三与他的人又是在张玉尧胁迫下才跟着西进的,行进途中,洪少三偶然得知张玉尧与齐俊德闹翻的事,越发增加了对张玉尧的怨恨。洪少三一路寻思着,跟着张玉尧瞎撞,还不如自己单独行动那会儿来得快活,有机会还得另谋出路。洪少三跟着张玉尧来到阿贵庙,见这里山势陡峭,沟壑相连,而沟与沟之间有大山阻隔视线,瞅准是脱逃的绝好时机,于是便与手下几个心腹一起串通,趁夜间率领二百多人悄悄摸出山沟。
洪少三出了山,本想从山前绕回东升庙。不料在铁匠圪旦却迎面碰到正在巡逻的骑4师一部官兵。双方窄路相逢,便就地寻找掩体展开近距离激战。洪少三眼见返回东升庙无望,便丢了三十多名步卒,率领大队骑兵向乌兰布和沙漠飞逃而去,想投奔二哥齐俊德寻求庇护。可他哪里知道,世事变化无常,他的如意算盘早已成了往年的黄历。在张玉尧手下,洪少三虽然挂着一个参谋的名号,但军情大事一概沾不上手。
话说剿匪指挥部早已探得张玉尧欲西逃出山,已兵分三路从西南方向布下一张大网,单等匪徒露头便予以迎头痛击。刘生恺参谋长亲领骑4师1团1营战士把守哈隆圪乃沟南口,又令1团2营进入布顿毛德沟布防,阻击匪徒,3营则巡行在阿贵口以东山前,防止敌人掉头东窜。
布防刚刚完成,就听侦察兵急报,说一股几百人的匪兵昨天夜里已经溜出山口,现正进入沙漠,向沙漠深处行进。刘生恺得报并未下达追击命令,而是让部队从当地牧民中征集几十头骆驼,亲带一个连战士换乘骆驼出发,要带着这支看起来笨重的驼队进入乌兰布和沙漠搜剿逃匪。一面派人飞马传达命令,叫1营2营密切注意山前动向,防止敌人再次从沟口进山。
素有沙漠之舟美誉的骆驼果然不负众望,它们行走在沙漠中如履平地。白日行走一整天不吃草料依然不减行进速度,夜晚便自动卧成一排,成为抵抗风沙的屏障。刘生恺一面率队前进,一面向战士们说起眼前这浩瀚大沙漠的历史:“这乌兰布和,是河套地区最早开发的农业区,两汉时期这里就是牛马布野、人民炽盛的富庶之地。汉武帝时,派重兵在狼山地区戍守边关,大量军民从内地迁移到这里屯垦,产下的粮食不仅能够自给,还有余粮支援边远蛮荒地区。由于人口增加,汉王朝先后在这里筑起了三座城堡。此地以北的大山沟壑纵横,是垦区的天然屏障。汉王朝曾在狼山上筑起长城和要塞,用以抵御匈奴的入侵,著名的鸡鹿塞就设在沙漠正北的一个山口,相传匈奴呼韩邪单于娶王昭君为妻,出塞时曾在鸡鹿塞暂住。在鸡鹿塞的两侧山峰上,筑有众多的烽火台,是古代的军事报警设施,每遇军情紧迫时,岗哨便在烽火台上燃起烟火,驻扎在河套平原上的军民便立刻投入战斗的准备。随着封建王朝的更替,乌兰布和垦区渐渐荒废,加之其正处于阴山与贺兰山之间的风口,随着岁月的反复磨砺,平畴沃野竟至于变成今天的漫漫黄沙。从军事角度看,沙漠的形成,更增加了河套地区地势的险要。”
一个战士问道:“这沙漠为何叫乌兰布和?是啥意思?”
刘生恺解释说:“乌兰布和的汉话意为红色的公牛,形象地道出这一地带环境的恶劣。每到大风天气,这头公牛就会四蹄飞奔,直搅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刘生恺话音刚落,却见西北方向一股狂飙突起,那狂飙犹如一个天柱,从地平线上直立起来,上端与天际的乌云相接。狂飙旋转着,移动着,所经之处腾起漫天的飞尘。
顷刻间,狂飙带着沙尘暴烈地向这边袭来,刘生恺说一声:“不好,遇到了沙尘暴!全体注意,停止前进就地躲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