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我乘火车回巴彦淖尔,沿途看到田里麦子已经泛黄,丰收在望,不由地想起爷爷奶奶,想起他们包的新面饺子。
我的童年是在五原乡下度过的,父母工作繁忙,从小把我托给爷爷奶奶照看。村里没有游乐园,田间地头和门口的麦场就是孩子们的乐园。
老家种的是春小麦。播种后,随着春风荡漾,麦子疯长。到出浆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会到麦地里精心挑选出粒大饱满的麦穗,放在手心里搓一搓,将麦芒和皮吹掉,只留下淡青色的麦粒,送到嘴里,细细咀嚼。
麦子成熟时,暑假也快到了。上学路上,看着金黄的麦浪,数着家里老人说的麦收日子,心中忍不住欢喜。暑假开始的几天总是异常忙碌,要帮家里麦收。大人们一大早就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麦,将割好的麦子用麦秆捆成捆,再用马车拉回自家的麦场。因为年纪小,我们被派去看麦场。几个小孩子聚到一起,挑冰糕棒、比赛割草,玩得不亦乐乎,常常把正事抛在脑后。
收完麦子就要打场了。打场的时候,大人们会找来很多帮手,有从麦垛上挑麦子的,有往机器里续麦子的,有在下面端着簸箕盛麦粒的,忙中有序。新打出来的麦粒水分大,得在麦场上暴晒几日。晒麦子一般是我们小孩子的活儿。这时,我会搬来小板凳,在树荫下一边写作业一边看麦场,不时赶走前来偷吃麦子的牛和麻雀。碰到阴雨天,我还会和大人们一起争分夺秒地堆麦子、苫麦子。爷爷说晒麦子一定要有耐心,得经常翻麦子,保证其晒干、晒透,否则存放起来容易发霉,我谨记在心。翻麦子时,我光着脚,沿外围向里画圈,其间动作要稳,否则麦子会溅得到处都是。
新麦子晒好后会有人开着三轮车来收购,每年的价钱都不一样。碰上收成好粮价高的年头,村里人都眉开眼笑的,奶奶会和邻居家的大娘一起用小推车推着自家的新麦子去多磨几袋面,留一些过年,剩下的蒸馒头、摊煎饼、包饺子等。和小伙伴在村里玩的时候,哪家摊煎饼,总会塞一张给我们。爷爷卖了麦子,赶集的时候会给我添新衣,多买几根糖葫芦,碰到好玩的玩具也会给我买。所以,我总是打心眼儿里盼着地里能有好收成。
参军离开老家后,我便难得回去一次。打麦的时候,我再也没帮爷爷奶奶端过簸箕,翻过麦子。前几年,爷爷把地给小叔种了,但他忙了一辈子总是闲不住,一到麦收季就跟年轻人一样往前冲。
又是一年麦熟时,想念那些金灿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