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46)
发布时间:2024-07-10 09:27:53 文:张志国 编辑:乔萍 来源:巴彦淖尔晚报

  张玉尧将只身逃回山里的马圈生吊起来拷问了半日,马圈生只是告饶说自己就是再长十个胆子也不敢通共。张玉尧无奈,将马圈生罚打三十军棍了事。

  张玉尧自觉末日不远,为求自保便差人主动与齐俊德所部联系,决定相互照应结为死党。与张玉尧一样做着噩梦的齐俊德如得救星,亲到张玉尧处拜会结盟。两人密谋,都觉得尽快拉唐文生上山是壮大力量挽救颓势的出路。齐俊德眼珠一转,想到一条妙计,对张玉尧说:“想叫唐文生过来容易,在下愿为团座效犬马之劳。”

  张玉尧高兴道:“你有何高招,说来听听。”

  齐俊德说:“唐文生本来就对投共党三心二意,投共后他的部队充当了叛逃的急先锋,上次与共军联合作战,一营人马倒戈叛逃,这些他这个负有一师之责的实际指挥官都脱不了干系。再者那唐文生向来做事荒唐,与共党陕坝军政人员闹得不可开交,驴踢马咬。如若向他陈明利害,再给些承诺,拉他上山不成问题。”

  张玉尧疑惑地说:“那唐文生向来妄自尊大,他肯与你相见吗?”

  齐俊德得意地说:“这个团座放心。唐文生嗜酒如命,经常出没于陕坝临河酒馆饭店,我与他多次在酒场上碰面,我俩是无话不谈的酒友。”

  张玉尧闻听此言,伸出大拇指道:“不错,齐老弟未雨绸缪,果然有眼力,事不宜迟,你马上下山与那小子摊牌,如若不识好歹,就地解决。”

  齐俊德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然而却未动声色,嘴上信心十足:“我愿意冒险下山,团长您就在山上静候佳音吧。”齐俊德向来为人诡诈,他心里藏着的秘密是不会告诉张玉尧的。事实上,齐俊德与唐文生早在六年前就结为拜把子兄弟,磕过头,发过誓,喝过血酒。一起结拜的,还有那个洪少三。三人是同乡,一起参加国军,在唐文生被提拔为连长时,齐俊德与洪少三相约摆酒为唐文生庆贺升迁之喜,酒过三巡之时齐俊德提议结拜为兄弟,三个当即歃血为誓。

  齐俊德当即扮作牧民模样蒙混过关出了山,又乘夜色掩蔽摸到陕坝,与安插在那里的眼线接上头,摸清唐文生的住处,就在近旁潜伏下来,单等唐文生回家时与他面谈。

  这天,唐文生正在陕坝参加一个地委召开的会议,散会后便上街买了二斤猪肉提溜着回家,他想着就要与多日不见的妻儿相聚的情景,不禁高兴地哼起一支小曲儿:“二亩好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

  唐文生边唱边走正来得惬意,忽觉得后腰凉飕飕的,霎时有人威逼道:“识相的别声张,悄悄跟我走!”

  唐文生下意识地答道:“你是谁?去哪里?”

  那人厉声说:“闭嘴。去了便知。”说着用枪顶着与唐文生躲到一个废弃的破仓库里。

  唐文生进了仓库,见是一个牧民模样的人逼着自己,心中纳闷。片刻,那牧人收了枪,脸上堆起了媚笑,随后脱掉皮衣帽,说:“唐师长莫急,你还认得我吗?”

  唐文生定神辨认,脱口说道:“是老二呀!你这是……”

  齐俊德笑道:“正是二弟特来拜见大哥,来的不是时候,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哥包涵谅解。”

  唐文生恼道:“你我虽是弟兄,但你不打招呼就叛逃上山,搞得我在陕坝军分区没法交代。眼下你是明着跟新政府对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别找我麻烦!”

  齐俊德转转眼珠说:“大哥别把话说绝,你跟着共产党混,能有好果子吃?共产党对你我这些国军谋心不善,你还不明白?你干的那些事早就叫共党恨得要死,迟早会与你算账!”

  话说到这里,唐文生松了口气,大脑开始冷静下来。他从齐俊德的话里听出,齐俊德这是来逼自己上山的。对于上山入伙为匪,以前他不是没想过,但就是下不了决心,事态发展不明,跟共产党对着明干,是极大的冒险,弄不好就会鸡飞蛋打。可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使他渐渐明白,共产党深得人心,对于自己这个犯有严重过失的人,不仅没有打入死牢,而且仁至义尽宽宏大量。特别是刘生恺参谋长不计前嫌,主动提议让自己担任剿匪指挥部副总指挥,善结友好之情昭如日月。在妻子戴灵灵被绑架之后,又冒死搭救,恩重如山。在一道工作这段时间里,处处体谅让着自己,不仅当自己为朋友,而且襟怀坦白,对党和人民的事业忠心耿耿,是一个完全把生命与新社会绑在一起的人。老话说得好,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怎么能够出尔反尔滋生背叛之心呢?

  齐俊德见唐文生良久不说话,满以为有机可乘,便火上浇油说:“共产党的天下不会有你我的份儿,用不了一年,国军营以上军官都要革职查办!与其等着挨宰,不如及早为自己打算。”

  齐俊德哪里知道,现在的唐文生早已不同往日。唐文生一边装着听得入神,一边想着如何蒙混过关好趁机脱险。他待齐俊德话停下来,装作为难地说:“齐老弟有所不知,近日我那没用的老婆带着儿子来寻我,是我一个很大的累赘。前些日子不知哪个山头的强人将她绑了票,险些丢了性命,令我至今心有愧悔。我正考虑着将他们母子送回老家,才好放心干别的大事。”

  齐俊德故作意外地说:“啊,这倒是一件喜事,大哥在戎马倥偬中能够与嫂子团聚,实在难得。我等深居大山,消息闭塞,竟然一无所知,既然如此,我当代表张团长向你表示祝贺呀!”说着抱拳示意。

  唐文生摇摇头说:“这倒不必,这个倒霉货不迟不早偏偏这时候来给我添麻烦,真是我一个心病,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担心共产党也会拿她做文章,不如乘早打发回去了事。”

  齐俊德不依不饶说:“啊呀,眼下这种情况,我还是劝你早下决心,不要婆婆妈妈误了好事。军情紧急,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若能割舍儿女情长上山,张团长甘愿让位将自己手上的两千人马交给你指挥。”

  唐文生似乎来了劲,亮着眼说:“共产党的窝囊气我也早受够了!这样吧,你回去跟张团长说,我愿意跟着他干,只是需要些时日,我与旧部那些心腹之人联络联络,要起事就得像个样子,人马枪弹多带一些,也叫山上的弟兄不敢小看我!”

  齐俊德高兴道:“好。一言为定。但最迟不能超过十月底,要趁共军四面楚歌难以兼顾的时机举事,方能成功。我会随时派人与你联络,等着你的好消息!”

  “大哥保重!后会有期!”齐俊德觉得停留已久,起身要走。唐文生也起身抱拳相送:“后会有期!”

  唐文生不敢怠慢,待齐俊德走后,便顾不得回家,飞马赶到剿匪指挥部,将与齐俊德相见的经过向指挥部作了汇报。毕力格总指挥听后,皱皱眉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张玉尧打你的主意,说明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想从你这里解决粮草弹药方面的燃眉之急。”

  刘生恺接住毕力格的话说:“是的。我完全同意总指挥的判断。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暂时将敌人拖住,看情形再采取行动。”

  毕力格赞许说:“好主意,唐副总可做做戏,蒙混敌人视听,也许就有机会切中敌人命脉,斩草除根。”

  唐文生表示:“我也这样想,先不把事情说破,看他们如何动作,再相机行事。那个齐俊德曾经与我结拜,称兄道弟,眼下他们对我还存在很大幻想。”

  刘生恺说:“不错,利用敌人的痴心妄想,一厢情愿,保持与他们的接触,至少可以从中窥测敌人动向。老唐这个戏可要演得高明些呀!”

  唐文生笑了笑,自嘲道:“演戏我还是有些功底,只希望不要演砸才好。”

  毕力格补充说:“为了麻痹敌人,唐副总近期可深居简出,造成对工作应付差事的假象。”

  刘生恺略带担心地说:“另外你也要注意安全,防止敌人狗急跳墙,采取非常手段。同时你的妻子儿子也应搬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住,以防不测。我看就搬到劳教所里,与林晓英她们住一起,那里日夜有公安人员执勤站岗,比较安全。”林晓英自从被匪徒绑走得救以后,已经搬回劳教所原先的住处,枪不离身子弹上膛。

  唐文生感激道:“刘参谋长不计前嫌,总是为我想得很周到,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说着眼里噙着泪花。

  刘生恺微笑说:“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你我都是共和国的保卫者,责任所至,不用客气。何况嫂子千里劳顿来寻,却因我们的事担惊受怕,我们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毕力格忙着要去地委汇报工作,起身欲走,唐文生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叛逃的齐骏德那里,利用过去与我多年私交,我可借此机会试做他的工作,叫他放下屠刀,停止作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