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30)
发布时间:2024-06-18 10:26:49 文:张志国 编辑:雷丽娜 来源:巴彦淖尔晚报

  前日328团叛逃,因事发突然,吴梦九没来得及与刘生恺联系,就被裹挟而去。张玉尧叛乱后的首次大战,就派二营踞守重要关隘。昨天夜里,吴营长接到命令,便连夜做了各级军官的工作。这些下层军官本来是被迫跟着张玉尧上山,上了山后又断了粮草,明知顽抗下去是死路一条,便一起响应第二日战斗打响后反正投诚。同时秘密派出一名心腹,假扮山中猎户连夜出山,将作战计划告知陕坝剿匪指挥部。

  刘生恺、毕力格与吴梦九三人并马而行,率所部返回陕坝休整,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俘虏居中,道顺人和,一路无事。

  

第七回:戴灵灵陕坝寻亲夫 林晓英被劫落黑手


  这天,一个满脸污垢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疲惫不堪地蹲在陕坝地委门口,说是来寻找自己男人的。

  警卫员李星询问了好一阵子,才得知这妇女找的人叫唐文生。地委书记沈新发得知,是108师副师长现任剿匪联军指挥部副总指挥唐文生的妻子,从老家河北来找丈夫,随即叫那妇女先在军区旅馆休息,又派人通知唐文生快速赶到地委与她相认。

  唐文生接到通知,骑一匹快马飞一般来到地委,见那妇人果然是离别十五年的结发妻子,两相抱头痛哭。站在一旁的男孩却面无表情,好像与陌生人相见一样。妻子扭头对男孩说:“狗娃,快叫爹,这就是你的亲爹!”男孩却木然地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眼里噙着泪水。唐文生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当下泪如泉涌,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文生的妻子叫戴灵灵,河北省大厂县夏垫人,与唐文生自小青梅竹马,十九岁那年嫁给唐文生。就在两人新婚燕尔之时,唐文生被抓了兵,从此没了音讯。全国解放后,戴灵灵多方打听,得知唐文生随傅作义将军和平起义,就在河套地方当师长,但路途遥远天各一方,仍然无缘相见。唐文生并不知道妻子还活在世上,只听说抗战时夏垫地方遭日军蹂躏,十室九空。再加音讯全无,也就对寻亲失去信心。他万没想到,妻子竟千里路上历尽艰辛找到自己,还带来自己没见过的儿子。这真是喜从天降,不由他悲喜交集痛哭流涕。

  刘生恺得知唐副总指挥与十五年未见的妻子相认团聚,特意向唐文生电话上致以祝贺,说:“亲人久别团聚,是戎马倥偬之人的幸运。乘着剿匪部队休整之际,好好陪陪妻儿,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唐文生心生感动,在电话里又赔不是又说贵人相助,末了还表示要请地委沈书记和刘生恺到舍下吃顿团圆饭,说妻子戴灵灵最拿手做河北驴肉火烧。放下电话,唐文生叫妻儿一起乘坐吉普车回师部,妻子这才告诉他儿子小名狗娃,说娃出生那日,一条流浪狗来到家门乞食,自己看那流浪狗瘦弱可怜,便收留下来,不料当天就生了怀胎十月的娃,接生婆说这娃出生就没了父亲,与狗有缘,于是代为起了名字狗娃。唐文生忆起不敢回首的往事,不禁泪如泉涌,夫妻二人抱着狗娃又是一场痛哭。

  当晚,唐文生与妻子戴灵灵彻夜未眠,妻子哭天抹泪向丈夫诉说了自己与娃的苦难遭遇。唐文生被抓兵那年,夏垫地方因潮白河水泛滥遭了水灾,庄稼颗粒无收,还在月子里的妻子不得已给当地一家地主儿子做了奶妈。地主家定下的规矩是管饭没工钱,喂奶时先让地主儿子吃饱才能给狗娃喂。可怜那嗷嗷待哺的婴儿因奶水不足整夜啼哭。黑心的地主竟嫌弃她母子影响他儿子睡眠,夜晚就打发她母子睡到不生火的凉房。妻子受不了地主不公正的待遇,趁天黑想逃离地主庄院,不料却被地主狗腿子追回。地主说此处不是留人大店,想走也得给他儿子奶够两年奶水。自此以后,妻子在地主家受到更加不堪的冷遇,每日要承担远超负荷的劳役,除打扫庄院内外卫生,还要从五里外的潮白河挑十几担水饮猪饮牛。两年后,地主儿子被养得白白胖胖,妻子却被地主一脚踢出家门。母子俩无以为生,自此过起了讨吃要饭的生活。直到新中国成立,才回到夏垫分了土地,加入互助组,衣食总算有了保障。丈夫唐文生在河套部队服役的消息,还是偶然从一位县里派去的工作队队长那里打听到的。工作队队长同情戴灵灵的遭遇,给她开了盖着生产队印章的介绍信……

  刘生恺与唐文生打完电话,从心眼里为唐文生高兴。战争年代在外当兵的人,脑袋别到裤腰带上随军打仗,一去十年八年与家人音讯相隔,能够在九死一生的境遇中存活下来并得以团聚,实在是十分难得而可喜可贺。唐文生此人,虽说身上带着旧军人的恶习,但却与张玉尧那样的死硬分子本质不同,他出身贫苦,心存良善,对新政权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暧昧态度,只要耐心做他的教育感化工作,是完全有可能争取其走上正道的。这一次妻儿远道寻亲而来,正是一个激发起人之常情树立生活信心的绝好时机。刘生恺心想把手头几件要事处理得当,就与地委沈书记相约,再与唐文生来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可就在这天晚上,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消息传到剿匪指挥部,喊报告进来的是陕坝公安局侦察科科长雷勇。雷勇脸色有些苍白,两眼布满血丝,着急火燎地说:“报告参谋长,劳教所林教员突然遭歹人绑架。”

  “什么?你说谁?”

  “劳教所林教员,林晓英。这个情况从与晓英同宿舍的戈五女那里也得到证实,戈五女受到惊吓,精神失常,已送到医疗所诊治。”雷勇重复一遍又加了补充。

  刘生恺听罢,有似当头挨了一个闷棍,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随雷勇报告情况的是给劳教所烧茶做饭的寡妇辛二白。辛二白一脸痛楚地说:“哎呀呀,作孽呀,葬良心的!一个大姑娘家叫土匪绑了去还有好!刘参谋长快想办法呀!”

  雷勇制止住辛二白的喊叫,补充说:“事发突然,据这位大嫂说,昨晚月亮刚上来那会儿,看见七八个鬼祟的黑衣人就在南台子转悠,晓英是被用一条麻袋装了去的。”

  刘生恺没说话,从得到报告到现在,他始终在沉默。他双眉紧锁,表情严峻,项颈上的血管像要爆出来似的根根鼓胀。雷勇还是第一次看到参谋长脸色这么阴沉难看。突然,刘生恺将紧握的拳头举起,重重地捶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受到强烈震动,像个不倒翁似的在桌面上摇了十几摇。

  “为什么不早报告?”刘生恺不知在向谁发喊。随后又站起身在地上来回地走。

  雷勇此时很理解参谋长的失态,因为他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

  刘生恺终于控制住了情绪,他慢慢坐回原处,向辛二白询问了些细节,然后叫她先回去,随即开始与雷勇和闻讯赶来的李财、赵云等人分析案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