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发的讲话,先声夺人,高屋建瓴。毕力格与刘生恺以眼神相互示意,决心以全新的战斗姿态、昂扬的革命斗志,打好这场战役,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
沈新发继续说:“据统计,1950年2月至9月,河套地区各县共发生抢劫案603起,打死无辜群众47名,打伤17名,强奸妇女19名,抓走青壮年21名,抢劫骡马530匹、骆驼30头、羊90余只、公粮200多石、现大洋500元、现款(旧币)3619万元。这是对我们正在建立的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的公然挑战,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犯罪行为。此等恶行如若任其继续下去,天理何在!王法何在!人民民主专政的权威何在!为了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和新生的人民政权,绥远省人民政府、绥远省军区联合发布了《剿匪肃特布告》,并陆续调兵遣将进驻河套,以加强剿匪斗争的力量。但时至今日,由于种种原因,局面尚未得到根本扭转,敌人的猖狂气焰还远远没有打下去!为了将河套剿匪斗争推向纵深,加强一线战斗指挥,经地委研究决定,绥西剿匪联军指挥部设在西公旗旗府所在地——公庙子。大家知道,公庙子地理位置极其特殊,是后套匪徒东逃或南逃的咽喉。河套民国年间地头蛇王英豪曾在那里长期盘踞,势力范围一度横跨包头、五原。此地东连绥包,南接鄂尔多斯,西控后套,其正北就是当年乌拉特中公旗旗府所在地,西公旗札萨克石王福晋、著名抗战女英雄奇俊峰曾在那里执掌旗务。我们担负后套剿灭叛军土匪的历史责任,必须坚持除恶务尽,不能留有后患,更不允许叛乱分子逃出法网,到别的地区继续为非作歹!经过半年多时间的搜剿追剿,土匪叛军的活动中心逐渐东移。就是说,匪兵活动最猖獗的地方就是我们拼死战斗的地方。指挥部设在那里,一来对匪兵产生震慑作用,二来与陕坝军分区东西呼应,第三有利于与大青山一带的剿匪战斗相互照应,就近联系。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可以随时作出快速反应。”
108师副师长唐文生在参加会议前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一身崭新的军装,军帽也戴得很端正。沈书记会前与他的一番谈话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当上这个剿匪联军副总指挥,他先是惊疑,后是恐慌,当他弄明白这确实是上级与地委经过严格筛选郑重作出的决定时,内心犹如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时分不清是哪一味。此时,唐副总指挥仍然有些局促不安,额头上渗出点点微汗。并排而坐的刘生恺见他这样,微笑着说:“老唐,这边坐吧,靠窗子凉快一些。”唐文生在痴眉愣怔中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故作镇定直了直身子,道:“没事,不用了,我这几日有些感冒,身体虚弱。”这时勤务员乖巧地递过去一把芭蕉扇,唐文生接过扇子缓缓扇动,一丝一丝的凉风使他紧张的神经松弛了许多。
第二回:大政调整首恶必办 问题澄清放下负担
杨维垣司令员宣读了新组建的绥西剿匪联军指挥部成员名单,并就上级关于当前剿匪斗争的政策调整作了说明。他坐姿端庄而严谨,保持着职业军人的习惯,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在所有集会场合,他总是那样堂堂正正,不苟言笑。他说:“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还有一个重要主题,就是明确对起义部队中的叛乱分子的处理策略问题。对于叛逃的起义部队,地委和军分区的态度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起初,叛逃事件是局部的、零散的、自发的,事件发生后,多采取追回、拦截、劝阻的办法。随着叛逃人数的增多和规模的扩大,被动阻拦已无济于事,当时就有人提出过予以追剿歼灭。但由于一个时期套内剿匪部队力量不足,追剿的建议事实上难以行通。之后,叛逃逐渐发展成为叛乱,矛头直指新生的人民政权和地方武装,气焰嚣张,我们在被迫无奈之下,欲采取坚决果断措施予以剿灭,但由于此举与上级对起义部队的政策有明显抵触,我们内部亦持有两种不同意见,一种认为,部队既已叛逃,就应视之为敌人,应予打击直至消灭;一种认为,几支叛军成不了什么气候,还是从长计议,严格执行上级既定政策,继续奉行教育感化之策,以免对全局工作造成不利影响。现在,这个问题总算有了结论,绥远省军政委员会经过慎重研究,已作出了明确的政策规定。另外对于刘生恺同志的审查决定已经撤销,他是清白的,在前段时间的剿匪斗争策略也是正确的,省里派出的专案组也已经撤回。下面就请刘参谋长给大家宣讲绥远省军政委员会关于各部队处置叛军的决定。”
刘生恺从文件夹里拿出文件,说:“我先全文传达文件。”随即将文件内容一字不落地读了一遍,全文如下:
绥远部队起义半年多来,在解放军化的过程中,比较顺利地完成了整编工作,开始建立了解放军的各种制度,绝大多数官兵思想觉悟有了提高,部队的组织纪律性有了加强。但是,也有少数落后分子行为不检,生活腐化,对过去旧的生活方式留恋不舍,以致以各种方式抗拒改造,甚至受特务分子欺骗、煽惑而叛变,这是非常痛心的事情。在叛变发生之前,作为自己的同志无论有何困难和要求,各级干部都可以说,设法予以解决;但如果抗拒解放军化,甘心与人民为敌,一意孤行,叛变为匪,则应将其一律视为敌人,坚决予以剿除,而不问其叛变的具体缘由。为此,特作如下之决定:
一、对部队叛变,必须一律采取彻底剿除和首恶必办的方针,坚决迫令其放下武器,听候处理,否则即予消灭。必须如此,才能划清敌我界限,威慑敌人。
二、各兄弟部队不准补充逃叛员兵。必须如此,才能使叛匪无处落脚,无处藏身,杜绝其行险侥幸心理。
三、剿除叛部时所缴获之人枪,一律送军区处理。必须如此,才能防止各兄弟之间误会,加强民族团结,使部队更加巩固。
刘生恺读完文件,与会的同志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早该这样啦,对这些人还客气什么!养虎为患!”
“早下此决心,也不至于使我们被动到这种程度。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这下子好了,解除了束缚,我们可以放手干一场啦!”
“真要真刀真枪地干,这几个毛贼算什么!”
……
与此同时,参加会议的起义部队干部则大多默然不语,他们或者为过往的一些过激行为而后悔不已,或者为自己终于没有参加叛逃行动而深感庆幸,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不,是期待着会议的下文。
刘生恺挥挥手,示意让大家安静,然后说:“现在,上级对叛军的政策作出明确规定,就是说,不论其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叛逃,离开部队,就应视为敌人,坚持剿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