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06)
发布时间:2024-05-13 12:16:01 文:张志国 编辑:乔萍 来源:巴彦淖尔晚报

  太阳升起一丈来高的时候,红白马连已接近东升庙地带,距匪徒聚集的庙儿沟只有二里之遥。这时,匪首李在已接到军情报告,他狞笑一声,当即部署兵力,拉开了决战的架势。他命一百人据守东侧山头,另一百人据守西南山头,各个据点配机枪两挺;其余一百多人原地待命,由他自己直接指挥,机动出击。

  上午九点钟,双方接上了火,红白马连只分出六十名战士与两侧敌人对射,其他二百多名战士冒着敌人枪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庙沟之敌指挥部冲杀过来。两个骑兵连虽有伤亡,但马队很快冲到了庙沟内的敌群之中。当下,双方士兵混战一处。好个匪帮部众,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有使一把钩连枪的,照着战马的肚子猛刺,再狠命一拉,马的肠肠肚肚被钩了出来。有使青龙大刀的,不论人头马头,见头就劈,顷刻间几匹战马身首离异。有使马上飞刀的,专拣个儿高的刺杀,被刺的人还没弄明白对手是谁,就已身首离异。有坏了武器赤手空拳打斗的,两两扭在一起,直杀得疯了一般。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沟。

  红白马连战士也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拼命厮杀。红马连连长李财挥舞一把大刀片子,左砍右劈,杀开一条血路。白马连连长赵云凭着高超的骑马技术,巧妙躲过敌人的刀枪,挥舞着马刀,顷刻间砍掉几个悍匪。

  此刻,蹲在两侧山头上的守敌干着急,使不上劲儿,索性也冲下山来,加入了厮杀。但这些匪徒因心术不正,各怀鬼胎,作战能力明显不敌,不时有人从旁溜号当了逃兵。李在眼见伤亡惨重,僵持下去定然全军覆没,便一面下达撤退的命令,一面自先向山中逃窜。可没撤多远,却见前面大队骑兵一字儿排列,不知何时早已等候在那儿。马队军容严整,兵士各持刀枪,看上去有数百骑兵。李在等人立刻陷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他仰天长叹一声:“死期到矣!”随即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干瘪脑门。

  就在李在绝望地要扣动枪机的一刹那,对面的马队突然有人高声喊过话来:“李司令,不要误会,我等是来接应你们的,快从左侧的开阔地撤退,我们掩护。”

  李在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他放下手枪,拍了拍脑门,断定这不是做梦,才慌忙指挥众人顺着那人所指溜了过去,向北山没命地逃去。

  再说,红白马连战士见敌人撤进狭窄的山沟,大批马队难以追击,便在原地停下来,下马寻找掩体,准备与绕到背后的骑兵旅实施最后合击。

  可过了半个多小时,仍听不到山北有什么动静。两位连长好生奇怪,便命人前去察看。探子回报,匪徒已全部逃进大山,无影无踪。

  原来,108师骑兵旅三营营长齐骏德早有反叛之心,乘此将队伍拉进山之机会,率领全营官兵投入匪伙。这齐骏德原是35军某部一个连长,1943年陕坝成立中美特种技术训练班,选拔素质优良的下级军官受训,齐骏德被选中。在中美合作训练所里,齐骏德接受了装卸、擒拿、爆破作业、野外战斗等一系列特殊训练,三个月后成为一名出个儿的特工人员,被编入平绥铁路捣毁纵队。“九一九起义”前夕,李鲲生特意从接受过特殊训练人员中挑选部分骨干,安插在河套留守部队任职,以发挥其特殊作用,齐骏德又被看上,被委任为骑兵旅旅长,后齐俊德因贪污军饷被告发,军职连降两级,委身担任三营营长。齐俊德心中怨恨,只等时机来了施加报复。早先李鲲生安排张疤子搞特务训练营,其教务长人选,就是齐骏德。齐骏德得到指令后,他决心将手下部众全数拉走,在暗中早做好了叛逃的准备,这一次天赐良机,使他如愿以偿。

  李在匪帮意外得到齐俊德一营骑兵的护驾,顺利逃脱追击。齐俊德也便将手一挥,自行消失在大山之中。刘生恺精心布置的一场伏击,就这样草草收场。


  第十一回:唐文生玩职误军情 警卫员泄愤塞马粪


  陕坝军分区剿匪指挥部。

  刘生恺瞥一眼面前这个曾经信誓旦旦向自己当面作过保证的108师剿匪指挥官,气不打一处来。唐副官嘴歪到了极致,绷直的左脸拉长着,像沤过的一片烂羊皮。他不抬头,也不说话。

  唐副官本来是108师的副师长,但师长张朴时常称病告假,新接任的王丛仁代师长又不熟悉情况,尤其在指挥作战上面缺乏应有的权威。这样,参谋长兼副师长的唐文生便成了108师的实际全权指挥。在联合剿匪前夕,刘生恺就对唐副官的为人心知肚明,但在兵力不足的严峻情况下,不得不出此下策。为了确保剿匪战斗步调一致,刘生恺不忌前隙,在征得代师长王崇仁同意后亲到108师师部向唐文生面授机宜,并告诫他说:“此次剿匪,是规模较大的一次行动。只能打赢,不可出现闪失。你部是这场战斗制胜的主要力量,你要亲自带兵出征,并选派可靠将士担任主攻任务,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唐文生满不在乎地说:“这个,刘长官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的部队是百战百胜的劲旅,当年随傅作义将军打日本,枪林弹雨里走过。不是我夸海口,军刀所指秋风落叶。这个,你刘长官也应该清楚。”

  刘生恺问:“你打算派谁去担任主攻?”

  唐文生说:“骑兵一旅。这是一支老牌的骑兵部队,战士个个虎虎有生气。我派一营人马参战,营长齐骏德是我把子,是一名虎将。任务交给他,没有打不下来的道理。何况有我坐镇指挥,保证万无一失。”

  刘生恺又嘱咐说:“上次行动,也有这个齐骏德,因行动迟缓,误了战机。这一次一定要向他陈明利害,要倍加整肃军纪,不得有半点疏忽。”

  唐文生不住地点头应允,最后还发誓说:“我师向以英勇善战著称,打几个土匪毛贼易如反掌。我唐文生在军中威望你和王丛仁代师长都知道,军令如山。此次出战,又是刘总指挥调度,更当唯总指挥马首是瞻。如有闪失,刘总指挥拿我试问!”

  对唐文生的表态,刘生恺还是满意的。起义部队还在改造当中,能积极配合剿匪实属难能可贵。可令刘生恺没想到的是,唐文生此时说的话,都是编出来应付自己的。在随后的实地作战中,他这个副师长不仅没有亲到前线,而且连个战前动员也没作。只在电话上给齐骏德传达了指示,之后便蹲在米仓县政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战斗失利后,刘生恺命他火速赶到陕坝军分区,唐文生刚进门时嘴里还说着醉话。刘生恺本已火冒三丈,见他这个样子,气得七窍生烟,竟有失斯文地第一次骂了人:“一群废物!十足的酒囊饭袋!平心而论,华北军区的政策何其开明!可你们咋就成了喂不熟的狗呢?真是天理难容!国法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