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改造的破屋子居然能住一百多人,其余的人则住在帐篷和搭建的大帆布棚子里。入夜后,工人们在自己架设的简易工棚里,在土炕上,木板、小车底板架成的床铺上,办起了夜校、广播站、黑板报、文艺晚会、赛诗会,整个工地的气氛热气腾腾:
天寒地冻不觉苦,
开渠为造万代福。
热汗融化雪和水,
豪情驱散云和雾。
咱这长满老茧的手啊,
敢把万丈彩虹铺。
施工前,技术组进行地形测量,依据地形高低和万分之一的纵坡度确定开口的宽度,横段坡比为一比二点五。根据旗施工指挥部分给的施工长度,按各队的人口比例分段画线定桩,经过七八天的努力,打前站的工作基本完成。之后就是准备好主副食、炊具、各种工具、个人的行李等,尤其是易损坏的箩头,自己的不够用,就把河西供销社卖的箩头全部买光。由于运输工具缺乏,从10月20日开始分批上人,运送物资,五天到齐,上去有九百多人,大大超过了原计划,这让原本就十分紧张的住宿更为紧张了。
工人们睡觉一个头朝上,一个头朝下,睡觉时你压我,我压你,推开手臂,腿脚又来了,地方狭窄,大家都能互相谅解。工人互相挤压,翻身都很困难。
村民议论,公社干部的住处肯定没有这么挤,于是,公社派人到指挥部观察,结果发现指挥部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住了那么多的人,地下、炕上、空中搭起木板床都住着人,观察者回去对工人们讲,指挥部比他们这儿还挤。
10月25日正式开工,公社宣布,哪个队完工哪个队就先回。但渠里还有水,于是,旗指挥部配备两台泵抽水。人员先在两侧旱台劈宽、挖深,工人们干劲很大,进度很快。由于高强度劳动,睡觉过度拥挤,工人们个个肩胛骨疼,有些年岁过大、体力不佳的回去了几十个,工地上仍有八百九十多人。
刘老在施工时披着一件老羊皮袄,穿着一双高腰雨靴,察看水情,勘察土质,摸边桩,看口线,为布置好施工实地调查。在工地上,工人对稍坡把握不准,一位工人说:“宁担十担土,不放这十米稍。”刘老语重心长地说:“开口稍可是把好质量关的关键。质量问题半点也含糊不得,排干渠道稍坡放大了,影响排水量;放小了,水一流就会把旱台上的土淘进渠里,会淤澄的。”
这边刚放好稍坡,那边又叫上了,说稍坡难放。刘老经过反复琢磨,又与在水利上干了多年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徐国歧商量,采用土办法,找三根芦苇,在渠的开口稍上摆出“水平距离”“垂直距离”“标准坡度”,摆成个直角三角形。工人们把三角形往稍坡上一放,顺着斜边下稍,问题圆满解决。
一顿饭的工夫,坝楞上出现了长长短短的许多芦苇,稍坡束缚工人手脚的问题解决了。
工地技术员刘文义发现,1973年的施工方案上有一千多米的边桩号错了,这地方地形高,开口应当加宽一米才对。而施工方案上却标着跟平地一样的开口宽度,这样施工收底,一定比标准底要窄。
刘老知道后,嘱咐刘文义,务必把边桩向外挪一米,尽管这会给工程增加很多土方。刘老坚决批评那些不顾大局、偷奸取巧的人,他说:“四百里长的总排干,我们处在出口上,更需要把好质量关,假如我们这里搞成个细喉咙,这总排干能畅通吗?”
旧排干在黑柳子公社工段的北头打了个牛样弯,按1973年施工方案要求,这道弯也是旧排干渠的开口线,每边加宽五米或六米。为了保证干渠的质量,公社党委决定改变这里的施工方案,把牛样弯裁直。
有人还是想不通:过去挖渠都有偷手,不是“套坑坑”,就是留稍坡,现在照方案施工就行了,何必多担几千方土呢?
刘老说:“这不裁掉,水一来就会越淘越弯,旱台土冲进渠里,质量还是保不住。”于是,公社党委书记安治国主持召开党委会,会上议定:送土不回坝,出土不贴稍;顾全大局四百里,步步想着百年计。
刘老检查工地时,要求工人将白彦花大队九小队工地上垫在坝下的小路挖掉,否则,会影响总排干泄洪量。
在刘老的带领下,各队认真检查挖排干的质量,一米厚的碎冰上压着尺数宽、二十多厘米高的一堆土,这些不合格的土堆全部被铲除了,确保了工程质量。
到12月中旬之后,工程的难度越来越大,困难越来越多,渠沟一天比一天深。稍坡打滑得下不去,即使想办法下去了又上不来,需要挖梯蹬。但台阶很快就被泥水和成稀泥糊了,照样打滑走不成,需不断清挖。渠背越来越高,运土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样,担两筐土,背一块冻土,五十多斤重,需要爬两个大坡,再加十来米高的旱台,来回走四十多米,每运送一立方米土,需要走五十多次,有两千多米的路程。
气候逐渐变冷,冻层不断加厚,靠镐、锹、锤、钎破土已经不行了,黑柳子公社决定采用炸药爆破冻层。